【广州诗刊】No.11548期G版||中篇散文 那个久远扑朔迷离的悬疑 文/王正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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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散文
那个久远扑朔迷离的悬疑
文/王正衡
华阳河是一条常年不涸的泉流，它自西向东逶迤于上游重山万壑，纳百涧细流，汇聚塔泉河一路蜿蜒山重水复，迂绕过金牌山脚大半个圏子，又匆匆一头扎进了南面两山对峙的密林丛中，岩石嶙峋的两岸峰峦叠翠，林深竹密，林间各种异彩奇丽的飞禽宛啭如歌，就连那些玉笛洞箫的高手也难吹出这莺歌鸟啼的妙音。华阳河除了雨淫洪泛季节，常年碧流清绝。河北岸高峻的响铃山半山腰，豁露一方台地，在林荫竹蔓间，孤孤单单隐约绰现一座土木结构建筑的住房，背靠响铃山悬崖陡壁，门居高临下正对华阳河畔，环境寂僻静谧，尽揽风景独好。这家户主是位刚五十出头的彪壮魁梧的汉子，名叫张劲杰，膝下一儿一女，儿子二十三岁，在马鞍山十七冶医院外科担任临床手术见习生，家中有花季妙龄女儿张青蛾，长得眉目清秀，模样俊俏，仍在闺中待嫁。四十九岁的妻子是个克俭勤劳的山里俚妇。除了与女儿完成生产队安排好的任务外，毎天还得与女儿俩劳碌家中的琐事杂务，养鸡、喂养猪羊，烧洗、种植疏菜，一大番家务很得一段时间的操劳。说起还有一件怪事值得一题，前些年，刚到这里住居，放养在屋外的鸡鸭鹅，时不时少了两三只，不等长大到宰杀阶段，十有七八被野物捕食，即使豢养的看门狗，也奈何不了野物神出鬼没的快捷，有时闻听鸡飞狗吠，寻声追出偶有一两次亲眼目睹山狐或是山猫，叼走了鸡鸭遁入林中，只是又有一回，母女俩正在家中做午饭，又听得鸡群惊叫骤起，母女赶忙驱步辇出，刚到屋角林间空地，猛见一条约杯口粗扁担长，五彩斑斓的网纹大蠎紧紧缠绕着一只山狐，母女俩惧止却步静静待在墙角观望，直到山狐被活生生全部吞食进蛇腹。说来稀奇，也就是从那以后，三、四个年头过去，喂养的家禽安然无事，再无发生丢失现象，母女俩在外与人闲谈此事，有人点化说是得之蛇仙护佑。张劲杰平时是生产队副业组成员，主事劳务是砍伐竹木，种植、炒制茶叶、烧炭及春汛期放筏，大山里到了仲夏季节，队里的活计显得有些散闲，这当儿主要活计是砍伐冬季烧炭的青刚栎树备材。张劲杰砍了大半晌炭柴，因天气炎热早巳汗流浹背，他见时近晌午，就歇工取道回家，路经一处崖瀑下的水潭，即脱尽衣裤，祼着汗涔涔的身子跳进潭水中，潭水便人有种凉森森地触激感，给人以受不了冷浸的刺激，张劲杰毛孔收缩的身子打了个激灵，他赶紧上岸穿上衣服，身子经潭水一泡彻底褪却了全身的燥热，他回到家中，换上干净的衣服吃过午饭，他搬了一张躺椅，在房侧竹林的浓荫处歇凉，林间吹着阵阵清新的凉风，让人觉得很舒爽，他渐渐迷糊在酣睡中。直到夕阳西沉，还是女儿过来叫醒他回家吃晚饭，他颤巍巍从躺椅上立起身来，可却感觉头重脚轻，身体虚飘无力，还没迈步就一个踉跄倒坐在地上，女儿惊慌地赶紧扶起父亲，搀扶着父亲进入堂间，妻子见丈夫神色异样，慌忙用手试了试丈夫前额，见额头微微发烫，再试丈夫全身毛孔闭塞无一丝汗迹，知是丈夫风寒所致，风热引发感染上凉痧子，急吩咐女儿化碗淡盐水拿来枣木梳子，用梳背沾上盐水，在丈夫的背沟重重地刮出一道长长的红色刮痕，又用手在丈夫脖子上揪出三点紫红色的血印，再用热毛巾将丈夫浑身擦拭干净，心知此时不必免强没有食欲的丈夫就餐，和女儿俩扶着张劲杰上床休息，等饭后洗净碗筷后，妻子在灶台为丈夫做了碗姜汤茶，扶起丈夫伺候着服下，又用冷毛巾把轮换敷在丈夫额头上。第二天早上，虽已褪烧，但人仍是昏沉虚孱，浑身亏乏无力，只能躺在床上卧养，母女俩急到外村请来中草药郎中前来诊治，经医诊断对症配制了九剂草药，妻子分早中晚各一剂炖成汤汁让丈夫服下，三天后丈夫精气神有了明显起色，可以起床下地活动了，母女俩因张劲杰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扎实，仍强留张劲杰待在家里歇养。这天女儿从生产队忙完活先赶回来做午饭，女儿从厨房拿出竹篮进菜园砍菜，刚走到菜园门就大呼小叫惊吓地向家中堂间跑来，向正在堂屋竹椅上正在抽烟喝茶的父亲惊乍乍地呼道：＂爸吔，菜园取土坑洼里爬满了蛇，好吓人哦！＂张劲杰听了女儿的话立刻起身来到菜地半人高的土垒隔墙举目望去＂哇！＂好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只见那口原先取土垒菜园圍墙的土坑里聚集着成百上千条，密密麻麻五彩斑斓，大小不一的蛇相互纠缠一起，盘曲虬结，群头攒动，四处地沟里还有正在向土坑纷纷滑溜过来的游蛇，这诡异现象直把张劲杰看得浑身毛发竖立。张劲杰也因这晌间精力恢复充沛，正于家中闲极无聊，看到此情景他不暇思索，赶紧车身回家从厨房侧壁的石磨搬起足有五、六十来斤的上半扇，快步返回菜园，站在半人高的土垒圍墙上，举起半扇石磨，对准土坑中聚集的蛇群重重地击下去，可想而知这一石磨沉重地砸下的力道何以了得？！只见数十条蛇扭曲着身子遍地翻滚有的断为两截、有的颤抖着血肉模糊的躯体扭动着，有的被砸的扁平的身子钳在泥土中，更多地是带伤地和没伤及的蛇，由一条头顶带有王字花纹的黄花大蠎的带领下，迅速地四处逃匿到草丛深处了。妻子回家听了丈夫与女儿说了此事经过，妻子是个很讲究忌讳的人，心中隐隐忧悒地对丈夫说＂劲杰，老辈人说，这是蛇朝王，千万打不得，如果做了会惹是生禍的，你这事做得太莽撞了，怕是从今与蛇虫结下了梁子，种下了冤孽，可得谨防因事生灾啊！＂张劲杰不以为然地哈哈一笑：＂我才不信这个邪呢！是蛇还能形成龙气势，根本用不着忌怕。＂随着生活随常毫无动静的安然无事，这事也就淡出家人们的念记，也就过去了。可是却在隐性中衍生出孽根禍胎，仅仅杀戮群蛇这事刚刚过去十多天，三、四年前鸡鸭丢失的现象在数天內接连发生，这天张劲杰特意静伺在暗处观察散放在屋前空地正在觅食的鸡群，只听得鸡鸭群骤然骚乱躁动声响起，张劲杰一眼见到一条五花大蠎正吐着红信缠住一只老母鸡正吞噬，这可真奇了怪，原夲一直保护着家禽不受山兽袭击的蛇，怎么转尔成了捕杀鸡鸭的罪手，这知智晦暗的蛇虫之辈也会报复人类，张劲杰不容多想，即抓住一柄挖锄向裹住母鸡的那条五花大蠎奔去，照着蛇头以下的一段曲折在地面的身段狠狠地一锄挖下去，锋利的刃囗一下子切得蛇身首分离，长长的身子盘旋着在地面不停地转动，断下约两尺来长的身子连着的蛇头，还不断吐着长长的信子张大蛇口，昂首凶煞煞地探伸着头，张劲杰不等蛇头近身，连连补击了几锄头，打烂的蛇身皮开肉绽才住手。不过两天，又一条更大的花斑蟒又来偷袭家禽，这次张劲杰再次出手打死花蟒，并将花蟒除头剥皮剔净内肠，将蛇肉烹饪了一鍋鲜汤，就着白酒享用了一顿蛇肉美肴。直到淸秋极近霜天时节，冷血动物的蛇类趋于冬眠，家禽才安于蛇的侵扰。岁月仓促如急流，转眼又到來年夏季，这天流动放映队來到村队部，驻扎在队部制茶大敞棚，准备晚间放映，这好消息一转开，放了早工喜笑颜开的人们，纷纷急忙回家做饭，都怀着抢先到队部来看电影的激动心情。张劲杰妻女俩急赶紧忙地做好晩饭，一家人早早吃了晚餐，女儿催着父母赶紧一道去队部看电影，该是世事有因，凡事有定，一向也喜爱看电影的张劲杰却一反常态，说是身子慵倦，睡意困乏，很想早睡。母女俩只好留张劲杰一人家中，匆匆向队部走去，张劲杰将饭桌上的油灯移到供有祖宗灵位的条桌上，搬了一张竹躺椅搁置在供桌前敞宽的地面，拿着一把蒲扇边摇边躺在卧椅上养神，自吃饭前就感觉身子骨里溢出一种某名的懒洋，人好像是抽光了骨胳般的瘫软无力，他正在惴度自己是否染疴什么病症，忽然见房架横梁上掛着一条大蛇，就在他挣扎着疲软无力的身子准备爬起来的当儿，房梁上的大蛇象一根没挂住的绳子，一下子滑落在他的身上，大蛇用长长的身体将张劲杰紧紧缠绕住，特别是随着环绕在颈部蛇躯的强力收紧，勒得张劲杰面部涨红，气息迫促，张劲杰一下子面向供桌跪下，下意识用双手竭尽全力攥紧蛇的项部，这时蛇尾翘起尾尖插进张劲杰的鼻孔，越插越深地钻进膨涨扩大的鼻腔，直至耳孔伸出，渐渐张劲杰气绝身亡，僵固的身子仍跪立在供桌前的地面挺持不倒。等电影散场，母女俩赶回家打开大门，忽尔在昏䑃的灯光下耸立着半截人影，俩人凑近才能看清正是张劲杰跪立在供桌前的地面，桌面灯光近身的照耀下才看清一条大于酒盅粗的黄花大蛇缠绕着张劲杰的上半身，插进鼻孔的蛇尾尖，穿出耳孔外一乍来长，从鼻耳各孔渗出两道血流缓缓地向下延滑，可确定人与蛇都已无生命迹象，张劲杰那惊恐睖睁的两眼在灯辉下，发出凝滞瘮人了的反光，那惨状显现出触目惊心的狰狞，整个堂屋空间弥漫着梦魇的阴森。母女俩哆嗦着心惊胆颤的身体，转身迈出大门，急冲冲下山来到村部，向村民们报丧，不一会集中了二、三十人与同张家母女俩又赶回张家。众人点亮三盏村队部带来的气油灯，明灿灿的灯光照耀的四处一片通明。來人七手八脚腾开堂屋杂物，设起灵堂，将跪立地面张劲杰的遗体放平，又把缠绕在张劲杰一起的僵化的蛇慢慢解开，而张劲杰那双腿屈跪的姿式却成为难以伸平为正常的状态，特别是圆睁的两眼怎么也合不上眼皮，再看一旁锦团黄花僵固的蛇也蜷曲着一团，头正端曲花纹很明显现出一个王字的花纹，这诡异的场面强烈刺激着人们的视角，挑战着每个人的神经。张劲杰的妻女一个劲地号淘大哭，随同来的主办丧事的道士卜了一卦，说是张家居舍正巧建在小龙地上，本当是块发旺兴达的风水宝地，但因张伤亡了蛇王家族的子民，且又一犯再犯，冒讳犯冲，惹下禍端，造罪罹咎了因果。第二天下午，张劲杰得信的儿子，也匆忙从马鞍山赶回家奔丧，守灵期间谈起近时不到两月时间，犯了两次外科手术医疗事故，虽没弄出人命，却造成手术患者重大残疾，现正被医院作出停职半年反省，并于五年内不予晋级的处理。这坎塛的遭遇是否也因报应牵连到其中的隐衷？……三天的丧事完毕后，张劲杰安葬在住房侧面林间的空地，那条僵死的蛇也埋葬在林间的另一侧，道士作了法事超度，张劲杰所有的后事全安派妥切，因仅乘有母女俩女流之辈，悸怯仍住在这僻寂的孤山野洼，由村委会协商将张家母女迁居到村部腾出的存放队部工物的库房，那间座落在响铃山半山腰的张家老屋，被孤零零遗弃那方僻野，它带着一桩怪异的传闻，多年来在岁月风雨吹打中于这一带远远近近浮泛着扑朔迷离的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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