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国家级专科的突破，医疗水平如何“登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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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报记者　路克　王晓寻
　　上个月，去北京阜外医院就医的阿江在朋友圈分享了一组照片，记录了主治医生团队、护士站以及他和病友向医生赠送感谢锦旗的场景。他下月初还要去北京进行第二次手术，“火车坐5小时脚肿。”而且，“不仅是奔波，转诊也带来一系列的问题。”
　　阿江的个人经历正是无锡老百姓看一些大病、疑难病、危重病只能往“北上宁”的缩影，这现象的存在说明无锡在顶尖医疗水平上还有缺失：无锡西医类别没有1个国家级重点专科，部分领域甚至没有省级重点专科。中医领域，没有最顶尖水平的国医大师和全国名中医。
　　能否实现国家级专科的突破？能否够着医疗水平的顶端？能否让求医不再奔波“北上宁”，成了无锡医卫界必须直面的问题。

　　一个弱科室的逆袭故事

　　“我在科室中提出了创建国家重点专科的目标。”为此，冯宁翰还把目标在科室的墙上贴了出来，展示他的雄心与决心。
　　但在2013年，冯宁翰刚从省人民医院被引进到市二院泌尿外科担任主任时，这家科室还是一个连市重点都不是的专科。可想而知，当曾是省人民医院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在瑞典卡罗林斯卡大学从事过博士后研究的冯宁翰遇上这个在市里都排不上号的科室时，有多大的落差，“已经有心里预期了，但没想到这么差”。
　　而冯宁翰接下来的举动谁也没想到，他愣是在医院科室住了一年，咬住了一个目标：把科室搞上去。
　　仅5年时间，冯宁翰带着他的团队把二院泌尿外科从当年他口中“没想到这么差的”科室打造成了市重点专科直至省重点专科，拿下了众多苏南首例的手术，成为无锡甚至苏南泌尿外科领域的领头者，实现了一场弱科室的逆袭。
　　逆袭之路如何实现，冯宁翰给出的答案很直接，必须是两手硬，临床硬，科研硬。临床硬，能做最新技术的手术，“我们能做3个孔的前列腺手术，而其他的医院都要有5个孔。”科研硬，一个优势学科的带头人和其团队，必须要有科研，科研能抬高人的眼界，能使人看前5年、看前10年，如果都不知道自己领域的顶尖技术、顶尖水平是什么，不知道顶尖水平的未来趋势，何谈接近并赶上？
　　二院泌尿外科从弱科室到强科室的突破中，还有一种要素非常关键，冯宁翰总结为带头人的“担当”，谈起这些年他所做的那些“第一例”手术，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有一例做不好，“就毁了”，就会牺牲名誉和更多的东西。“新技术的发展，有高风险，愿不愿意承担，就要看敢不敢担当！”
　　冯宁翰团队展示了一个事实：即便是一个很差的弱科室，有着带头人，正确的路径，担当的精神，也能够一步一步地接近并向顶级水平冲刺。

　　与顶尖水平究竟差在哪里

　　认识到差距，才能一步步地向顶尖跨进，二院泌尿外科作为一个曾经的弱科室如此，无锡那些离顶尖水平最近的专科同样在审视自己与最顶尖之间的差距，他们离顶端最近，也看得更为清楚和深刻。
　　在当选中华医学会烧伤外科分会候任主委、3万平米新烧伤大楼全面论证筹建这一冲刺国家级顶级平台的最好时刻，市三院吕国忠却更为清醒地感受到了自己团队在专科建设上的短板。对比同领域顶尖的瑞金医院、长海医院、积水潭医院，三院烧伤外科在团队底蕴、基础科研上依旧有着差距。首先是团队，名专科需要的是一个团队、一批名医，需要更多的亚专科的支撑，仅靠一个主委是撑不起来的，没有团队和梯队，“新的3万平米烧伤大楼是空的。”3年不到的时间里，他也将接任在业界话语权更重的主委，深感责任重大。
　　另一个短板则更为深层次，那就是无锡医卫界基础科研薄弱的通病。三院烧伤现在的科研面积才100个平米。而一位院士反复叮咛吕国忠，在新的烧伤大楼里，要有5000到6000平米用来做科研。100到5000，这就是需要跨越的差距。“和烧伤科临床救治水平处于全国领先地位相比，科研能力特别是科研人才培养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吕国忠说到。
　　“为什么跟上海有差距？就是在某个病上没有这么细化，在某个集中点上没有这么深。”市九院院长、中华医学会手外科分会副主委芮永军对冲刺顶级医疗水平有着自己的思考。他说，上海华山医院这么大牌的医院，手外科里也只做神经这一块，结果做到了院士级的水平。因此，专科上要够到全国顶级的水平，必须更为精细化。他在医疗实践中，下转第2版>>>　　上接第1版>>>把大骨科分为手外科、创伤骨科、脊柱外科、关节外科、小儿骨科、足踝外科等细分领域，创面修复的只做创面修复，先天畸形的只做先天畸形修复，团队化、专业化、精细化的做法，有效提升了这些专科的医疗水平。像小儿先天畸形，手术已排到了明年3月份，病员多是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
　　芮永军同样认为，没有基础研究的支撑，临床水平也难以上去。在九院采访，令人印象最为深刻的是这家区级医院浓厚的科研氛围，在不算长的时间里它就独立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奖1次、中华医学奖3次。九院的市手外科研究所专门有3名只做基础研究的人员，而且基础研究已经为临床提供了解决方案，提升了临床水平。在一项血管定位手术中，通过基础研究的攻关，把原来需要一个创面的临床操作精准到了一个点，大大缓解了患者的痛苦。

　　要有更多的专科冲刺顶尖水平

　　无锡向医疗水平顶端的攀登绝对不能只满足于肺移植、烧伤外科和手外科这有限的几个领域。这些专科能实现国家级的突破，无疑是无锡医卫界的重大成就，但更为重要的价值在于，他们对医疗水平问题的思考和解决，能为无锡更多的其他专科提供样本路径。如果没有其他更多的专科向国家级水平的冲刺，无锡老百姓看大病、看疑难病、看危重病的“北上宁”现象依然不会消解。
　　市人民医院党委书记、副院长、眼科学科带头人姚勇就强调，一定要更加关注老百姓的常见病，在常见病、多发病上下功夫，如心脑血管疾病、糖尿病等代谢性疾病都是老百姓的常见病，能看好这些常见病中的疑难病，便是名医。市人民医院在把肺移植发展成世界水平的同时，着眼于更多百姓的健康需求，提升专科辐射和医疗供给能力。像眼科，10年磨砺，已是省科教强卫眼科重点学科（省市共建），手术量翻了10倍，年门诊量突破20万人次，上海、贵州等外地患者都慕名前来求医。
　　冯宁翰也认为，一个地方的整体医疗水平，还要看更有大众体验感的大科室的水平，这些科室的水平更能为老百姓感受到。现在在他的病区，不仅有从上海回流无锡做手术的病人，还有来自外省浙江、江西的病人。二院泌尿外科水平的提高，产生的直接影响就是这类的无锡病人可以不去“北上宁”了。有上海医生就直接告诉去求医的无锡病人：这手术，无锡就能做得好。更为重要的是，在二院泌尿外科，一个团队正在成型，高端手术，不只是冯宁翰能做，有一批人能做。
　　现在，无锡已有更多的专科加入到了向各自领域顶尖水平冲刺的进程中，建团队、重科研成了共同的路径，三院打造“医院名医-后备学科带头人-专业技术骨干-青苗工程”的“领英生态圈”。四院推出雏鹰、振翅、展翅、飞翔四大梯队建设。市妇幼全职引进一位曾就职于梅奥医院的华裔美籍专家，担任全院科研顾问和生殖医学中心主任，并柔性引进另一名美籍专家，指导筹建早产防控中心，建生物样本库，提升科研水平。在市妇幼的新址规划中，科研平台起码要有1000平米，面积上就比现在的中心实验室提升了10倍。
　　这些专科向顶尖水平迈进的每一步，都是让老百姓“不出无锡看好病”的期盼能尽快地变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