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诸葛亮，公元227年，诸葛亮率军驻汉中，准备北上伐魏。临行前，感到刘禅暗弱，颇有内顾之忧，故上表劝诫。表，是古代向帝王陈情言事的一种文体，言辞往往恭敬、恳切。本文是诸葛亮呈给后主刘禅的表。①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cú】，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译】先帝开创大业未完成一半，竟中途去世。如今天下分为三国，我益州地区人力疲惫，这确实是处在万分危急、存亡难料的时候。但是侍奉守卫的臣子不敢在朝廷上稍有懈怠；忠诚有志的将士在疆场上忘记了自身（即指他们舍生忘死地作战），是追念先帝（曾经对他们）的特殊的礼遇，想向陛下报答（的缘故）。（陛下）确实应该广泛听取意见，从而发扬光大先帝遗留下来的美德，发扬志士的勇气（即振奋鼓舞志士的勇气），绝不应随意地看轻自己，说话不恰当，从而堵塞了忠臣进谏的道路啊。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cú】：崩殂，指帝王之死。益州疲弊：疲，疲劳、疲惫。弊，困乏、疲惫。同义复词，均有疲惫之意。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内，朝廷。外，这里指疆场。者，代词，放在主语之后，引出原因。诚宜开张圣听：诚，确实、的确。宜，应该。开张圣听，直译是“扩大皇上听闻（的范围）”，意思是要后主广泛听取意见。以光先帝遗德：以，连词，表目的，来、从而。光，发扬光大。引喻失义：引喻，称引、譬喻。失义，不合道理。直译是“打比方不合道理”，意思就是说话不恰当。判断句：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此、也均可表示判断）②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zhì】罚臧否【pǐ】，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译】皇宫和丞相府中，都是一个整体，晋升、处罚，赞扬、批评，不应该（因在宫中或在丞相府中而）不同。如有做奸邪事情，触犯科条，以及做忠诚善良事的人，应该交给有司（负责专职的官员），讨论他们的情况加以惩罚或奖赏，以显示陛下公平清明的治理，切不应该私心偏袒，使宫内和丞相府有不同的律法（即“使宫内和丞相府的赏罚标准不同”）。陟【zhì】罚臧否【pǐ】：陟，提拔、晋升。臧，善、好。否，恶、邪恶。臧否，赞扬和批评。词类活用：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形容词作名词，奸邪的事、忠诚善良的事）③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bì】补阙【quē】漏，有所广益。【译】侍中郭攸之、费祎，侍郎董允等，这都是忠良诚实的人，志向和思虑忠诚纯正，因而先帝选拔来留给陛下。我认为宫内的事情，事无论大小，都要来征询他们（的意见），然后去施行。（这样）一定能够弥补缺失疏漏，有所启发和帮助。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是，这、此。以，因为。是以，因为这，也就是“因此”，可以作为宾语前置，但并不太典型。简，选拔、选择。与后面的“拔”意思一样，属于同义复词。遗，遗留，特指前人遗留下来的。有所广益：广，扩大。益，利益、好处。广益，扩大好处，这里指有启发和帮助。④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háng】阵和睦，优劣得所。【译】将军向宠，性情品行善良公正，通晓军事，在昔日试用，先帝称赞他，说（他）能干，因而众人举荐向宠为中部督。我认为军营中的事情，都要来征询他（的意见），（这样）一定能够使部队和睦，德才高低的人各得其所。是以众议举宠为督：是以，因此。督，武官名，负责统领都城的警卫部队。向宠曾为中部督。词类活用：优劣得所（形容词作名词，好的、不好的人，即德才有高有低的人）⑤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侍中、尚书、长【zhǎng】史、参军，此悉贞良死节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译】亲近贤臣，远离小人，这是西汉兴盛的原因；亲近小人，远离贤臣，这是东汉灭亡的原因。先帝在世的时候，每次与我评论起这些事，不曾不对桓帝、灵帝叹息，（感到）痛心、憾恨的。侍中郭攸之、费祎，尚书陈震，长史张裔，参军蒋琬，这都是忠正贤明、以死报国的臣子，诚愿陛下亲近他们，信任他们，那么汉王室的兴盛，可以计算日子来等待了（也就是指“时间不远了”）。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倾，倒塌、倾覆。颓，崩塌、倒塌，比喻为灭亡。此悉贞良死节之臣：死节，为保全节操而死，指以死报国。此先汉所以兴隆也/此后汉所以倾颓也（表原因，……的原因）词类活用：亲贤臣，远小人 / 亲小人，远贤臣（形容词作动词，亲近、远离）⑥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译】我本是平民，在南阳郡亲身耕种，姑且（只想）在乱世保全性命，不求在诸侯中显贵。先帝不因为我社会地位低微、见识短浅，屈尊自己，三次到草庐中拜访我，用当世的事情询问我，因此（我）感奋激发，于是答应先帝奔走效劳。后来正值颠覆，（我）在战事失利之际接受任命，在危机患难之间接受使命，自那时以来，二十一年了。猥自枉屈：猥，辱，谦辞，表示对方屈尊就卑。枉屈，屈尊就卑。通假字：尔来二十有一年矣（通“又”，放在整数和零数之间）⑦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祎、允之任也。【译】先帝知道我（做事）谨慎，所以在临终把国家大事托付给我。接受遗命以来，日夜担忧兴叹，只恐怕托付（给我的事）没有效果，因而损伤先帝的英明，所以（我）五月（率兵）南渡泸水，深入贫瘠、未开垦的地方。如今南方已经平定，兵器、铠甲已经充足，应当鼓励、统率全军，北伐平定中原，希望竭尽我平庸的才能，铲除奸邪，复兴汉朝王室，迁回原来的都城。这是我用来报答先帝，并尽忠心陛下的职责本分。至于斟酌利弊，毫无保留地进献忠言，则是郭攸之、费祎、董允的责任了。深入不毛：不毛，不生长草木，这里指贫瘠、未开垦的地方。庶竭驽钝：庶，表示期望。驽，劣马、跑不快的马。钝，刀刃不锋利。驽钝，比喻才能平庸，是诸葛亮自谦的话。至于斟酌损益：斟酌，考虑可否。损，损害。益，益处。考虑是否损害益处，即“斟酌利弊”之意。古今异义：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用来……的）⑧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若无兴德之言，则责攸之、祎、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谋，以咨诹【zōu】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译】希望陛下把讨贼兴复之效托付给我（即“责成我去讨伐奸贼、兴复汉室，取得功效”）；（如果）不取得功效，就惩治我的罪，用来祭告先帝的神灵。如果没有发扬圣德的言论，那就责备郭攸之、费祎、董允等人的怠慢，揭示他们的过失。陛下也应该自己思虑谋划，询问（治国的）好办法，明察、接纳正确合理的言论，深刻追念先帝遗诏（的旨意）。我非常受恩，感激不尽。如今正当离朝远征，面对这篇表文，（不禁）落泪，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彰其咎：彰，显示、揭露。咎，罪过、过失。揭示他们的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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