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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有多久

妈妈说你长大了,可以自由飞翔。

        是的,当我学会了独立思考,却失去了童年的天真。

        曾经一位网友留言说,你的文字破碎凌乱,看了让人心疼。很想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女孩,你的故事一定充满了幽深迷幻的色彩。呵呵,舞弄文字的人很容易伤感,尤其是女人。天生有一份多愁善感。

        故事无论结尾是否令人满意,终究是故事。

        是固定人物在特定的背景下塑造出来的形象,我们为之动容,流泪,怜悯之后终归无法改变他的命运。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那些活灵活现的灵魂是否依然饰演着故事中的情节。我们是否可以同样被感动。

        今年春节我是和父母在乡下渡过的。

        当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我仿佛又看见了童年的自己,手里拿着一束野山菊蹦蹦跳跳得拉着妈妈的手。那时的笑容是灿烂纯真的,没有任何遐想。

        一朵朵黄色的小雏菊开遍了庭前户外,山间谷底。

        乡头的小溪清澈见底,潺潺流淌。我光着小脚丫和小伙伴们一起挽起裤管在清凉的溪水里轻轻地踩着鹅卵石,滑溜溜凉丝丝的感觉通过脚底直到心尖。

        没有太多语言,欢畅的笑声震彻山谷。

        童年,多么纯真的童年。在脑海里奕奕亮起挥之不去。三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回到故乡,远离大城市的喧嚣,嘈杂。重见不远处一排排炊烟袅袅升起。

        我家门前有一片青翠竹林,每当春天便开满绿油油一片。

        儿时的记忆不断在脑海里盘旋,依稀间我仿佛又看到了倪蒙在身后追逐着我嬉戏、奔跑。我一边叫他小猴子一边朝他做着鬼脸。

        他的脚步始终在我身后尾随着,却不肯超过我,我知道他是在故意让着我。

        跑了累,我们一起坐在大杨树下歇息。

        他轻轻地把我拥在怀里,不停的摇晃着我的身体,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你还跑不跑了,这下我抓到你了吧。看你累得满头大汗,说着在布兜里掏出雪白的手绢在我额头上轻轻地擦着。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跑了,不见了,你永远也见不到我怎么办?

        他瞪大眼睛站起来十分认真的说,那我从现在起天天跟在你身后,不让你有逃脱的机会。跟着你一辈子。我咯咯的笑,笑他的天真,幼稚,真诚。

        一辈子?一辈子是多久呢?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说,一辈子就是我爱你很久很久……

        我们就这样围着这片竹林跑着一圈又一圈,一年又一年。

        直到那一年,倪蒙十三岁离开村子,去外地打工赚钱。我们再没有来过这片竹林,再也没有奔跑,再也没有欢笑。

        倪蒙家离我家不远,他有一个比她大五岁的姐姐,一个终年因疾病困在床上的母亲。一个好赌续酒成性说打就骂的父亲。整个家就靠倪蒙和他姐姐俩一起撑着。

        年年过节债主上门,家里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都被父亲变卖了还了赌债,却依然欠着一笔巨款没有还清。

        每次债主讨债,父亲就像狗一样向人家点头哈腰,希望能多宽限几天。

        母亲在病床上默默得流泪怨恨老天,为什么不早点让她死去。

        寒冷的冬天,白雪皑皑。枯枝断木,乌啼凄切。在那阴郁的早晨,姐姐为了替父亲还债被迫嫁给比她大二十五岁的男人。红妆泪伴,心碎情伤。谁家的孩子在念念不忘?情依依,两相望,愁思断肠,泪溅衣襟。从此天各他方……

        就在姐姐出嫁后的前两天,母亲终于离开了人世。带着她终身的遗憾与牵挂化作一缕青烟。天堂的路上谁在凄凄泣泣,为儿心伤?

        倪蒙埋藏了母亲的尸体,就在当夜离开了村子,也许他永远也不想再回来,在回到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我站在村口目送他离去,那一刻眼睛是干涸的,没有泪水。就在他即将消失在我视线的刹那,我用尽所有力气跑上前去抱住他问,一辈子是多久?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少许,他转过头,抽离了我的身体。直至离去,没有在回头看我一眼……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永远离开了我……

        第二年的春天,父亲把我转到了城里读书,我也离开了,离开了那个让令我终身难忘的村子,离开了那片快乐的竹林。

        记忆中的林子还荡漾着翠绿吧。时过境迁又数载,温馨犹存,故人不在。

        呼啸而来的各种季节替换着你我身边的一切风景。那个当年信誓旦旦说一辈子的男子,谁为你你又为谁在奔忙?

        陈年的泪水并没有干涸,我们都学会可控制,学会了遗忘,学会了珍惜眼前。

        窗前的T台上,我仰望着漫天星斗。回想你不变的眼神,忧伤天真的眼,你是否还记得这片竹林,那醉死人的绿色汪洋里,你说的一辈子,到底有多久……是不是记不得的都不重要了,而剩下的,不管几辈子,我将带着这些温暖,继续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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