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 之 有 史 · 家 之 有 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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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叶氏家族祖辈传承制作工艺 四代人子承父业雕刻木偶
十寸木偶，将人世间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浓缩于三尺戏台之上。曾经，小木偶在台上又唱又跳，成为老一辈广州人童年最快乐的记忆。
时至今日，木偶戏衍生出新式的童话剧、人偶剧迸发出新的生机。而传统木偶剧只能在偏远山区的节庆时，摆于庙堂之前，观众也只剩“神灵鬼怪”。
在广州，有一对将木偶雕刻当成终身事业的父子。他们家族祖辈四代雕刻木偶的历史，正映射出百余年来岭南木偶的流传变迁，一代代子承父业，一刀刀雕琢出对木偶的毕生追求，且听他们娓娓道来。
文/广州日报记者申卉
图/广州日报记者苏俊杰
第三代：
为木偶下毕生功夫
在叶寿春的巅峰时期，每天工作10多个小时，也要两天能完成一个木偶。如今，他更多的是把木偶当做“陪伴者”，成为生活中离不开的念想。在他约七十年的职业生涯中，制作的木偶超过5000个。“所以要学雕刻木偶，必须先学雕刻，再学画画，必须肯下功夫。”叶老说。
第四代：
下一代不再承父业
如今，年近60岁的叶世有也成了剧团的老前辈，即将退休。他笑着说，原本期待下一代继续做木偶，专门送儿子学画画，“但他似乎兴趣不大，之后便中断了学习。”但他对于儿子的选择也表示理解，“毕竟时代在发展，木偶变得不那么吃香，孩子有孩子的想法。”
走过广州西关逢源大街的麻石巷趟栊门，广东省木偶剧团的木偶制作部就藏身于小巷的尽头。庭院内，满头银发的叶寿春正跨坐在长凳上，娴熟地雕刻着木偶，随着碎屑纷纷落下，一张戏曲小生的脸在木头上逐渐清晰。
如今，他正在为木偶剧团年底将成立的木偶展览馆赶制一批木偶，“现在一下雨关节就痛，只能趁有空的时候来雕刻，不像年轻时。”老人说着微微叹了口气。
祖辈制作木偶 遂成家传手艺
叶寿春今年81岁，出生于广东湛江的一个木偶雕刻世家。太公叶绍青首创了木偶活眼、活口、活颈的技艺，祖父叶文芳是广东著名的木偶雕刻艺术家，也是叶寿春的启蒙老师。儿子叶世有则是现任的广东省木偶剧团党委书记。一家祖孙五代，仅有叶寿春的父亲这一辈因青年时代正值抗日战乱，没能从事木偶雕刻事业。
叶寿春老人回忆，从前，木偶戏被称为“鬼仔戏”，凡是村中的节日庆典，像春节、盘古诞或家中添丁等，都要请戏班来做木偶戏，作为粤剧大戏的“前戏”。
年仅7岁的叶寿春很快就对小小的木偶产生了兴趣。“我睡在家里用来摆木偶的闲屋，白天祖父在房间雕刻，晚上我和一屋子的木偶一同睡觉。”就这样，在祖父的指导下，叶寿春开始学习木偶雕刻，很快便能独当一面。“在我们村，很多人家都是子承父业做木偶，别人家做的木偶卖三斗谷，我们家卖的要十斗谷，买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1956年，广东成立木偶剧团，剧团请叶文芳到团里做专职木偶雕刻师，就这样，年轻的叶寿春跟着爷爷一起来到广州逢源大街的木偶剧团，一待便是60年。1974年，他的儿子叶世有再一次子承父业，高中毕业后进入广东木偶剧团，专门学习制作木偶。
往昔：精雕细琢方成木质人偶
叶家人祖辈四代的木偶雕琢情缘，也反映着岭南木偶雕刻技艺的变迁流转。木偶，正如其名，最初都是木头制成，造型大多是戏曲行当的生旦净末丑，演的也都是《杨家将》、《潘美传》等古代传奇。
叶寿春雕琢出的木偶，一个个栩栩如生，神采飞扬。他坦言，小木偶里蕴藏着大学问。首先要选择良木，“做木偶的木头要用白汁木，这种木头制作木偶不易起丝。”先在木头上画三条线，正中的一条称作鼻线，两边留好耳朵和鼻子，凿出五官之后就要慢慢凿薄。
五官外形出来之后，如何让没有生命的木偶变得灵动？叶寿春透露，“眼神是关键。”一双眼睛一张一合、一转一动，木偶的喜怒哀乐便油然而生。从前，木偶的眼睛或只能上下开合，无法左右转动；或只能上下转动，但闭不上眼睛。从他爷爷叶文芳起，从磨盘碾米的运转中找到了窍门，以小木片制成以轴心固定的半圆小板作为“眼皮”，贴在轴心的另一半圆球上作为“眼珠”，然后将两个半圆形用铁丝合串在一起，恰似一个球形装进眼窝位置，产生了“双眼皮眼睛”的效果。操纵起来，木偶喜怒哀乐的表情更加丰富。而且，眼睛活动关节十分精细、严密无缝，木偶只要闭上眼睛，就是用水泼，也难以渗入眼睛机关。
如今：木偶在变行业更加在变
到了叶老的儿子叶世有这一代，木偶雕刻工艺发生了巨大变化。叶世有介绍，到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新型木偶制作材料逐步多元化起来，如橡胶绵、泡沫等。如今，更是出现了各种各样“舶来品”， 童话剧《皇帝的新衣》、《白雪公主》、《亡羊补牢》等都颇受小朋友们欢迎，这些童话剧中，更加活泼生动的人偶（人戴着头套扮演各式造型）更多地取代了传统木偶。
谈及岭南木偶发展，叶世有的内心百感交集。一方面，广东木偶戏2011年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近年来，木偶剧团在国内外屡屡斩获大奖。然而，通过到广东各地考察，叶世有也发现，传统的木偶戏只能在村中节庆时，摆于庙堂之前，演给“神灵鬼怪”看。而在广州洪德路的木偶剧场，演出的也很少是传统木偶戏，大多是各种童话剧。
对于未来，他显得有些担忧。工业文明与市场经济冲击着家族式传统手艺，像木偶雕刻这样的手工艺逐渐式微。但他仍然抱有希望，毕竟，年轻人中仍然有立志从事木偶制作的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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