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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写诗17年一直挨饿 网友批其无生存能力可耻

 

和何路在同一个院子里挨饿的曾德旷,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就小有名气。他因为诗歌而被称为“顾城的接班人”,但却因为做人,被一些认识他的人形容为“一个诗神附在了一个垃圾身上”。

“他经常蹭饭,不惹人厌,但惹人烦。”人们解释说。

他“很有才气”,曾经写下“清瘦的甲骨文在薄荷的香气中洗手/哽咽的珍珠,从大地的蚌壳中飞升”这样浪漫的词句。但“在他脸上可看不到任何唯美和纯真的表情”。文学杂志《芙蓉》的编辑们记得,这个黑瘦矮小的人总是在走廊里来回走,嘴里嘟囔着,“他们不会发我的诗,他们不会发我的诗。”他常常呈现“饿殍状态”,困了就和门卫挤在一块睡觉,或者干脆睡在杂志社走廊里。

去年西安一次笔会的开幕式上,曾德旷上台朗诵了自己的诗,当即被观众们追为偶像。

曾德旷想赚钱。他的诗集《经过多年以后》出版后,他将这本定价15元钱的诗集卖到100元一本,后来又抬到300元一本,最后“竟然还真卖出去了两本”。这样的好事不常出现。结果,5年以后,他仍然带着卖不完的诗集在各地流浪,有时也去美术馆和公园里卖唱,“和其他人一样,把帽子扔在地上,一天能赚七八十块钱,但常常被保安追撵。”

这时,距离他成名已有15年,他却从来没有过上安定的生活。这名“顾城接班人”毫不掩饰自己对他人资助的渴望。尽管他常常辩解自己“不算乞丐,因为诗人毕竟是有尊严的”,但只要开始聊天,他总是一直重复这句话:“我就是一个寄生虫。”

一个在重庆县城工作的朋友长期资助曾德旷的生活,“一个月100元,或200元”。他也乐于炫耀同学给他封的一个大红包,“2000元钱,人家也觉得艺术家不容易。”他还曾经以出诗集为名找到一万多元的赞助,“不过最后钱都花掉了”。

他羡慕大诗人里尔克,里尔克曾经被贵妇资助,有地方住,有一些钱过简单的生活。他幻想自己也会有同样的幸运,但这不现实,“中国诗人的地位太低贱了”。

他比这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坦白:“我不想劳动,我不想参加工作,我就想写东西。”不过,他已经不再写诗了,因为“写诗写得再好也不足以谋生,这条路太难走了”。3月20日,他与何路共同承租的这座小院即将到期,他决定回家,“再也不回北京了,也不写诗了。我不想再这样混下去了。宋庄不能给我希望”。

不过,何路还会留在这里,曾德旷觉得,这“或许是因为他在这能找到希望”。

一无所有的大人物

其实,自从何路病愈出院,他就已经成为宋庄的“明星”。“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起来时就已经名满天下了,”他的朋友担心,“会不会像范进似的。”

一名叫赵庆的诗人甚至因为何路的存在而定居宋庄。当然,和经常填不饱肚子的何路不同,赵庆曾经旅居美国,是个商人。

“没有何路的宋庄终将是平庸的宋庄。”赵庆说。

最初,宋庄的一个广东画家阿限让赵庆对这个地方产生兴趣,“脏脏的,个子不高”。他邀请阿限到北京城区的家里做客,到了中午,他说,“走吧阿限,请你去吃红烧肉”,阿限很高兴地同意了,满脸都是“很天真很灿烂的笑”。正要启程时,阿限却突然说:“赵哥,我不去了,我带饭了。”边说着,这个像个孩子般的画家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冻硬了的糖三角。

“当时实在太惊讶了!我决定,一定要进宋庄看看,该是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有这样一点也不虚荣的自尊。”最后,赵庆干脆住进了宋庄,因为宋庄让他“重新找到了抒情的能力”。

在每月一次的“行为艺术活动日”里,他第一次看到大病初愈的何路,“一个老头儿,静静地蹲在墙角,看起来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随着进一步的交流,赵庆逐渐发现,这个老头儿和村子里许多梦想着“成功”的艺术家不同,“他心中没有贪欲、没有恐惧,这是个一无所有的大人物”。

“我不是只从文学上去理解他,我是从精神上去欣赏他。”何路因此有了新的粉丝。赵庆觉得,真正能承载宋庄精神的就剩下何路了,“他将是宋庄的绝响,在庆幸之余,我也时刻提醒自己,饿死这样的人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不幸与耻辱”。于是他决定,将来还要每月供给何路三四百元钱,“不多,就相当于低保的钱”。

何路不想让外界只知道自己的贫穷,他更希望让这些关注者知道自己究竟写了些什么。于是,赵庆又帮了他的忙,自费将何路的诗歌和小说结集付印,编成255页的《何路文选》。在此之前,2009年年末,这些作品因为包括过多“性和暴力”的词汇和语句,找不到正规的书商出版。作者本人将此书的售价定为100元,“不算高也不算低”,尽管他也想过,如果像曾德旷的诗集定价300元一本,说不定“价钱越高,卖得越多。”

在“新书发布会”现场,售书136本。赵庆将7800元用于他创立的“边缘之边艺术资金”,这是一个旨在资助艺术家的基金项目。并将另外6800元给了何路,“多少年了,我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但激动之余,他“又数了4000元钱给赵庆,也放在艺术基金里,去帮助其他人。”

人们终于可以看到这位“死磕派诗人”的作品了。有些读者将他封为“大师”,但他周围的一些艺术家朋友并不这么看,有人说“行文比较粗糙,文字造诣不高”;也有人说,“这是‘标语式诗歌’,内涵不够”。

尽管大家都承认“他的生活态度足以担当得起‘死磕派’这个名字”。

活着,并依然“死磕”

因为那一场大病,诗人何路无意中被许多人当成了“宋庄的精神指标”。2009年10月份的一次宋庄聚会中,这个邋遢的诗人照片被放大到两米高。他本人则被送上巨大而古老的炮车,威风凛凛——这是行为艺术家们作品的一部分。他甚至有机会作了个总结发言,不过,发言稿是别人写好了递给他的,他只是照着念了一遍,念完后,还在别人的要求下,鞠了3个躬。

作为诗人,他对这个作品很不满意,“发言说得很傻,文字也不好。但他们不让我自己写”。他对要求自己鞠躬也感到不满,比起向帮助过他的人鞠躬,他宁愿行3个少先队礼,这是他常年来坚持的打招呼礼节。“鞠哪门子躬?干嘛鞠躬?死人了吗?没有。我活了,活得更“酒”了。我真诚地谢过一次,再这么谢来谢去不烦人吗?”

迄今为止,诗人何路看上去并没有太大改变,不过,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容易挨饿,也会有更多的朋友来敲响他小院外的绿色铁门,在他那冰冷的如同地窖一般的“客厅”里喝酒、聊天。如果不是被问起,他不大会提及之前生病与受助。

今天所能找到的,只有一篇他的感谢信:“……何路一条烂命,竟引得如此兴师动众,我深感幸运也忐忑不安。这些温情厚意将伴随我终身。从此,何路不再是以前那个何路。此刻,我在宋庄的院子里调养虚弱的身体。春天的桃花正在开放。劫后新生的舒适感还在心里荡漾。好吧,活着并依然‘死磕’。……”

他表示,自己不愿意被那些虚无的感谢束缚住,但人们始终对这个曾经“接受过帮助的人”表示关注。就在这个冬天,他又进行了一场自发的行为艺术,“光着屁股在雪地里打滚”。

照片被迅速传到网上。谁知,过了不久,一个因出于对募款发起者“胡月朋的信任和对老何的同情”捐过300元的网友挺生气。“不久前你差点呜呼哀哉,挺大岁数了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好歹!你身体好大家都高兴,你光屁股在雪地里撒欢就是不珍惜大家对你的祝福。”

他强烈要求:“老何,你退回我那三百块钱!”同时,他给这笔款项制订了详细的规划,“我听说家住宋庄在美院读书的一位小女孩病重,治疗费用很高,请胡月朋转交小女孩家人。如无法联系,就请胡拿此钱跟哥几个吃一顿,名单有:钟天兵、杨小兵、尹昆、邝老五、片山、马野。有的人名一时想不起来了,请胡自行决定。吃饭时别叫我,我一到宋庄就头疼。另,吃饭时不要叫上何路”。

“你看吧,这就是拯救一个诗人带来的影响,都快过去一年了,一切仍然没有结束。”胡月朋说。 本报记者 赵涵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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