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的黄昏

             作者     刘国华

        首先声明，本文无论是否与诸君的生活状态相似或相近，请不要自觉对照。这里不是高铁车厢，请不要对号入座。

        一直以来，男人为自己的定位一般是比较高的。毕竟大男子主义已流传了几千年。所以妄自尊大成了许多男人的通病。但究竟男人在家庭里的地位有多高，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人虚名担了一辈子，也就只是个虚名，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反正“家长”这个职务没有薪水，没有公章，也不在编，具体职责也不甚清楚。办了错事也不免职。不管免职不免职的，反正是没人计较。

        男人的这种心理状态在家还凑合，没人较真儿，到单位就不行了。你是大男人，他也是大男人，大家都是大男人，一窝子大男人就得分出个高矮来了。于是大男人在单位里基本还是夹着尾巴做人的。他会有许多憋屈，但没办法，只能忍受。

         在这种状态下，男人老了，就成了老男人。老男人还是很悲哀的，不只是生理上的节节败退，还有心理上的渐渐失衡。为了不甘失落，有些人喜欢拿“革命一辈子”来说事儿，好像他过去的历史有多辉煌似的。但真正追究起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他除了年龄比别人大了那么几岁外，别的一无值得炫耀之处。工作的时候吃大锅饭，干好干坏一个样，反正滥竽充数，浑水里也分不清哪个是鱼，哪个是泥鳅，哪个是王八。就这样几十年混过来，他能练出来什么真功夫？

        有些老男人爱吹，喜欢说当年如何如何。好在了解他当年的人不在身边，即使在身边也没有那种当众揭短的勇气，只是由着他吹，反正吹牛不纳税。吹牛的人有一个特点，越是他这一生欠缺的东西，他越吹。这就好比物质上缺了，在精神上弥补一样，缺什么补什么，也是一种平衡。于是老男人把过去所欠缺下的东西慢慢地补齐。这就势必需要不断地吹。很多吹牛的人都有这个毛病，吹得次数多了，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了。他会把他吹的境界引入到现实中来，好像现实生活中他确实取得了那么大的成绩，于是他就飘飘然了。以为自己真得很厉害了。怪不得会有“谎言千遍成真理”这句话，大概就是从这里来的。

        男人的吹牛大家都清楚，女人更清楚。其实女人从男人一开始吹就知道他在吹，只是不戳穿他，觉得那样有些不忍心。吹去呗，天塌不下来，地陷不下去，只要男人在女人指使他干活时还算听话，女人就网开一面，留他一条活路。这是女人的聪明之处。而男人呢，飘飘然状态使他感觉状态极佳，在状态好的时候男人最听话，最爱装绅士，而绅士的一大特点就是尊重女士，听女士的话。这正是女人要的结果。各取所需，各尽其能，在这时世界取得了空前的和谐。一切都其乐融融，美不胜收。

        虽说退了休的老男人有时间了，但天生的男人长在骨子里的懒惰性情使得他不愿做家务。还是女人心里有底，她们更了解男人。做家务事，她们从来也不把男人当个整人用。她们把赵本山的那句“实在不行了，男女才一样”做她们自己的解释，那就是男人也只是当个替补，根本就没考虑把男人当个整人用。

        现在时兴到城市里给子女看孩子了，男人的尴尬又凸显出来了：去吧，顶不了一个人用，做饭不顶用，看孩子也不顶用。不去吧，把他一个人扔家里，女人还不忍心。做子女的也是两难，不让男性老人来，说不过去。真让他来了，他事还不少，抽烟啊，喝酒啊，脾气不好啊，干家务活粗心不顶用啊，等等，不一而足。

        男人还天生的放不下架子来。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给他们下的结论。摆着个臭架子，他自己也知道那只是个空壳，没什么内容。但他要的就是那个形式，男人是从来也不计较内容的，只要维持住他那点可怜的虚荣心，别戳破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他就心安理得，乐得享受这个过程。

        在很多时候，子女对老男人也就是个应付。自己的长辈，面子上总得保持个长幼尊卑，即使心里不把老男人当做一回事儿，也得应付得像那么回事儿。于是就出现了客气而不亲密的两辈间的那样一种应付关系。外边看上去和谐和睦，实际上是油水的不相融合。

        男人老了，时间对他就宽松多了。无需上班，无需早起晚睡，没有工作上的压力，没有紧迫的需要立即做的事，老男人的时间就像江河里的水，存不下来，不用它就流走了。怎么办呢？不能让时间白白地流走啊。于是玩儿成了新的工作。可是玩儿也不是谁都玩得好的。他就在那儿寻思，玩什么呢？玩什么都没有兴趣，可大把的时间在那儿摆着，把它消耗掉也挺难。总得玩点东西。玩吧，太难的学不会，也不想学。主要是不愿意每天拿出功夫去学、去练。做什么也不如随意的漫无目的的无所事事的混日子轻松，那样没有压力。所以老男人玩儿了一圈，学了一圈，什么都学了一点，什么也没深入进去。连半瓶子醋的水平也没达到。他还是那样荡悠轻松地生活着。

        梦里寻它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在打麻将打扑克上，老男人找到了乐趣。这一类玩法，不腻烦，不深动脑筋，基本不花钱，又极易普及，于是老男人在这里找到了知音。既然找到了知音，那就乐此不疲。打着麻将或扑克，抽着烟，还不耽搁吹牛，老男人的所有兴趣和爱好几乎都满足了。真乃天助我也！

        老男人一天一天的日子总算找到了事由，他的好日子就这样开始了。

        甜蜜的老男人悠然自得地走进了他的黄昏。

作者简介：刘国华，网名，水天茫茫，执业律师，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肥城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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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审: 水天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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