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华｜再上“天鹅峰”

说起天鹅峰，有许多人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但以我来说，找到它非常容易。

以孙畈村部为坐标，北面有一条水泥路，沿着水泥路的西北主干道方向行驶，就直达天鹅峰。

天鹅峰有一个通俗的名字叫大山洼，山顶上有一处景点“天鹅孵蛋”，听说“天鹅孵蛋”有神奇的传说，我是阐述不清了，只能称其为“天鹅峰”。

屈指算来，天鹅峰我大约有二十多年没有爬上去了，对于山顶景色的印象依然停留在二十年前。

今年有幸陪哥哥嫂子一起祭拜祖先，因为天鹅峰山顶上有我的爷爷奶奶。爷爷奶奶生前的故事，都是听父辈们谈起。说爷爷奶奶一生忠厚老实，心地善良。至于他们的面貌，我是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因为奶奶在我出生前一年仙逝，爷爷在我一岁后离世。对他们的描述紧局限于字面上。

第一次上天鹅峰，不到十岁，因为那些年清明和冬至都是父亲带我们上山祭拜爷爷奶奶。记得第一次爬山是大姐背我上山的，在大姐背上能听到她大口地喘气，看到她的脸像山上的映山红通红通红，还有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额头上滚落。回来时大姐还骗母亲说是我自己爬上山顶的，母亲高兴得逢人就夸她家的小丫头很棒。

十几岁后，才真正感觉到爬山的艰辛，因为天鹅峰方圆几十里都知道它的高和陡。

我们从山脚往上爬大约百米左右，再沿着半山腰的横向羊肠小道斜着往上爬，爬了很长一段时间，前面有一块平地，便成了我们歇脚的第一站(称一步台)，这个站点歇的时间相对要长，大家会坐在石头上聊聊天。接着我们顺着几乎是垂直的山路攀爬，再爬一段路又有一个小平台，那是我们第二个歇脚点(即二步台)，父亲往往在这个点鼓励我们继续爬，他怕我们歇长了，会影响后面攀爬的冲劲，因为继续向前的一段路离山顶最近也是最难爬的。我曾用“走壁”来形容它的陡峭，因为前面人的脚几乎要落到后面人的头顶。于是我们会在这一段路上一鼓作气爬到顶，爬上去会感觉腿上肌肉特别僵特别酸。不过站在山顶的那一刻，一切的疲倦都被眼前的盛景溶解。

风最善解人意，轻轻地，柔柔地，擦拭每个人脸上的汗珠，让人从心里感觉舒服。还有那美不胜收的景，让人有种画里游的感觉。还有记忆中的"山那边，风景美，好想去，学会飞……"，身临其境了，才明白鸟妈妈鼓励孩子们的用意。但我又会想到“一览众山小”，因为站在天鹅峰顶，会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矮小。远眺，景色各不相同，连绵不断的山峰镶在天边，一眼无边的平川舒展大地，就连书上的长江、白荡湖都从远方走进眼底。近观，成块的梯田挤满了花红草绿，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令人欣喜惹狂，可惜那时候没有手机，一切美好全靠大脑铭记。

不过，我们也经历过惊险的一幕。有一年清明，两个小哥哥带我一起上山拜祭。出发时天没有下雨，是阴天。可是到了山顶，乌云开始密布，天和地即将连体，只要稍稍垫个脚尖，就能抓起一片乌云挤出水来。正当我们拜祭完毕，雨就那么没有商量地斜泼下来，而且力度很大。接着狂风、雷电联手。当时，三个人的雨伞只能算个词儿，无法派上用场。雨声，风声，雷声，个个不甘示弱，好像要把我们三个人吞噬。两个哥哥在雨中艰难行走的同时还不时提醒我要注意安全，其实当时谁也想象不出会有什么后果，任凭风雨推着我们往山下滑……

不知过了多久，成了落汤鸡的我们回到家，爸妈提到嗓门的心才算落下。当我们说起当时的险情时，母亲嘴里不停地念叨：“老祖宗坐的高，保佑家人平安……”说真的，好多年后，想想还是有点惧怕。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再也没有上天鹅峰顶了，每年都由哥哥嫂子们领着小班辈前往拜祭。又因近些年不准带明火上山，大家只好在山下的焚烧池里烧些冥币，表表心意了。

今年由于疫情，远方的哥哥姐姐们不能回家做清明，我才有幸加入了这个队伍。

车子在天鹅峰山脚下停好后，我们开始爬山。起先踏着台阶往上爬，爬到一定的高度有一条横着的沙石路基，路基中间托起一条通往山顶的宽阔路。由于天鹅峰近些年被茶商承包，种了许多茶叶。新修的砂石路既方便茶商的改建，又方便了行人徒步。路的变迁，让我记不起曾经的羊肠小道，即使有哥哥提醒，脑子里还是朦朦胧胧。只记得二十多年前的松树林被茶园替换。旧貌换新颜让满山的茶叶树像“金山银山”上的哨兵，茶树栉次排列，一波一波。

路上，看见茶园里有许多茶工，她们每人背着一个篮子采摘茶叶，而每个人之间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心想疫情防控期间，茶农做到了一边防护一边生产的两全其美。

当我们爬上山顶，心情还是和过去一样，途中的疲劳顿时消失，涌上心头的依旧是惊喜。

看看四周，天鹅峰比以前热闹了，风拨动叶子奏起了音乐，茶叶在阳光下散着清香，鸟鸣清脆入耳，花儿美得靓丽，还有满山茶工的欢笑随风而飘……

面对二十多年的变化，只感觉山还是那么年轻，景依旧那么迷人，而我已不是从前的我了……

来源：文乡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