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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茶客|梅雨时节好做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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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节做点酱,这是义津多少年来就有的传统。俗话说,穷有穷的活法,富有富的潇洒。尽管那时大多数人家都比较困难,但勤劳节俭的义津人,为了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还是想尽了办法,而晒酱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即使有钱也买不到什么酱油、味精之类的调味品,要想增加美味只有靠自己,为此那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义津人做酱,天生就会,不需拜师学艺,更不要进什么培训班,何况那时根本也没有什么培训班,但晒出来的酱就一个字,好。而且不是一般的好,而是好的呱呱叫。

酱是什么?做菜用的调料也,义津人称“酱板”或“豆瓣酱”,我喜欢称其为酱板,因为这样叫方便省事。这小小的酱板,看似平常,但可是调味高手。它可以点石成金,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无论做什么菜,只要加点酱板,其味道必产生质的飞跃,这样吃起饭来,可以让你胃口大开,让你饭量暴增,让你阳光灿烂,让你满面春风,让你眉飞色舞,让你体重飙升……一句话,有了酱的岁月,你的小日子将天天充满诗情画意,你的一日三餐都是笑脸如花。那真是:
走路哼小调,欢呼又雀跃。
三餐格外甜,乐的自然笑。
说到酱,自然想知道它的前世今生,它到底从哪里来?为什么又变成了酱?什么时候做酱最合适?这些问题,一般人可能回答不了,但号称老茶客的我,那牛逼还真不是吹的,我的强项就是不管什么事都略知一二,酱板也一样,也是略知一二。注意,是略知一二,不是很精通,更不是大彻大悟。下面就根据我的狗屁略知一二来谈谈酱,如谈的不妥可罚酒三杯,再不行就罚杯茶,其他就请高抬贵手了。
酱有黄豆酱、蚕豆酱,读了陈明华老师的麦子黄了,老酱香了的文章才知道小麦也能做酱,这让我茅塞顿开,由此我又想可能还有其它许多东西都可以做酱。
做酱的最好时机就在梅雨季节。因为此时温度大多在二十多度到三十多度之间,为做酱提供了最为理想的温度条件。二是此时雨水增多,空气湿润且沉闷压抑,是微生物们生长的天堂,就是这些小精灵们才成就了酱的神奇。三是做酱的辅料黄荆,正值青春年少,香味浓郁,可以让酱的品质更上一层楼。由此可见,酱是集多种美好于一身,真可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也。


母亲是做酱高手,她做出来的酱咸淡适中,黑里透红,光亮润泽,它的香味更是摄人魂魄,沁人心脾。做菜时只要挑一筷头子酱板立刻就能满屋飘香,味惊四座了。我在义津往事系列生腐突小炉子中曾提到了酱,炉子锅吃的让人流连不舍,拿筷子的手像电闪雷鸣不愿意放下,足见酱的神奇和魅力。
每年只要一入梅,母亲就把平时舍不得吃的黄豆统统找出来,放在水桶里泡一个晚上,第二天洗净放在大锅里煮,然后用小火焖,待豆子酥烂时说明豆子就煮好了。此时豆子也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贪婪好吃的我有时也用小碗盛点品尝品尝,以填补那空空的肠胃。
豆子冷却后加点小麦粉拌匀,摊铺在簸箕上,此时黄荆最好及时跟进铺上,放在阴暗潮湿处,让它自己发酵、生毫就可以了,不必去管它。大约经过一个星期至十天的时间这一过程也就结束了。
上毫发霉极为关键,就像做豆腐时的点浆,直接影响着酱板味道的好坏。
理想的上毫发霉,应该看到豆块周围布满芸芸细丝状附着物,呈淡淡的黄色,细丝越长越浓密越好。

黄荆义津周围到处都是,只要母亲一声令下,小芳林咧,赶紧砍点黄荆回来“沤”酱,这时我跑的比兔子都快。有一年兴奋过度,一路蹦哒一路得意忘形一路挥舞廉刀,一不小心把大腿的肌肉居然削去了一块,这一次我可是大难临头啊,折磨了我个把月才好。
带露水的黄荆最好,此时的黄荆秀美娇嫩,如出水芙蓉,用它盖酱那更是锦上添花。只要把它均匀地铺在煮熟的的黄豆上就OK了,让它们自己去翩翩起舞了。
待发霉豆块干了以后,把黄豆块掰小掰碎,用磨子磨成粉状,放进类似于小缸的瓦盆里,注意,一定要用陶器产品,我家当年晒酱都用小缸窑的坛坛罐罐。什么不锈钢、塑料制品切记不能用,这些东西长时间装酱都能析出有害物质,不但对身体造成伤害,而且还影响酱的口味。
接着放适量的盐加适量的冷开水,搅拌和成糊状,就可以放在太阳底下酿晒了。这又是一个孵化发酵成熟的过程,鲜美仍在不断修炼磨合完善之中。注意,要加凉透的冷开水,而不是普通的生水,因为只有凉开水无菌无毒,保持酱的天然和纯净。
晒酱的地方应能接受到露水,以享受星辰雨露的滋润,完成它的终极霸业。这些地方或墙头,或屋顶,或小院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当年为了防止酱被偷,父亲搬来长梯子,把酱放在高高的屋顶上。放好后把梯子驮走,有事时再把梯子驮来,这样偷酱者也只能望酱兴叹了。
酱不能淋雨,一淋雨必然影响它的质量,所以还要准备一个盖子,下雨前立即将盖子盖好。晒酱的季节雨水多,有时为了盖酱,跑的小脚不沾灰,跑的气喘嘘嘘,跑的心惊肉跳,跑的屁滚尿流,真是酱啊酱,为了你的鲜美,我们也是拚尽了小命啊!
在酿晒过程中,还要经常不断翻动,以保证上下层都能沐浴阳光雨露,这样才能更好成就它的鲜美。
大约经过一个月左右的酿晒,酱的颜色由浅入深,黑里透红,油润发亮,鲜香浓郁,老酱的制作就算成功了,它也由豆变成了酱,完成了它的华丽转身。
酱做好后,母亲通常再装进口子更小的坛子里,并封口扎紧,吃时再舀点出来,通常要吃到来年新酱上市。


义津做的酱,完全是手工酿造,自然发酵,沐浴阳光雨露,历尽天地精华,所以它的味道正宗鲜美,纯朴自然,给人的感觉是柔和的美,淡淡的香,让人入口难忘,所以我称其为调味品中的精灵,而且营养还极为丰富,这种原始和传统技艺,完全可以打败现在的什么老抽、生抽、味极鲜等知名品牌,让它们在老酱面前永世不得翻身。所以义津老家的酱,值得一写。
每当做酱的季节,义津的主妇们就开始信息交流了。有的说,我家里有点蚕豆,今年准备晒点蚕豆酱。有的说,我家亲戚给了点黄豆,再买几斤凑凑,晒点黄豆酱。一时间,义津家家都做酱,真是豆子飘香,皆为酱忙,砍黄荆的小朋友累断肠,做酱,成了义津一道独特的风景。这种对生活的热爱执着和追求,就像义津的酱,香飘四溢,源远流长。
只可惜现在做酱的人越来越少了,人们既想追求美味,但又懒得做酱,这是普遍现象。这不能怪他们,因为快节奏的生活让他们难以停下匆匆的脚步,何来闲情逸致去做酱呢?只有那些对生活充满执着的追求者,那些对传统生活念念不忘者,还在继续做酱,但愿酱永远传承下去,永远装点着我们的美好生活。
酱不仅是酱,它是一种传统,一种记忆,一种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当然还寄托着对往事的留念…
亲爱的各位朋友,有空就做点酱吧,这样可以让你的岁月变得更加美好。

来源:文乡枞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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