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鸡蛋的故事二则

鸡蛋应该放哪里

小时候，家里很穷。来了贵重的客人，妈妈招待客人的就是一碗面条里放上三四个煎鸡蛋。

妈妈先捞上一大筷子面条放在碗底，然后放上煎鸡蛋，再在上面放上面条。满满的一大碗放到客人面前时，妈妈说：不知可有味，你慢慢吃。

有一次，我问妈妈：鸡蛋怎么不放在碗的最上面？让客人第一眼就能看到酥黄的鸡蛋不是很好吗？

妈妈说：放在最上面，让客人觉得自己很在乎鸡蛋似的，这不是小瞧人了吗？再说了，客人一看就自己碗面有鸡蛋，他哪好意思吃呢？鸡蛋放中间，看起来大家碗里都是面，他吃得心安。等他吃到中间发现鸡蛋时，他就不好意思拉拉扯扯地推让了，因为那已经是他吃剰下的了。

我又问：那怎么不放在碗底呢？

妈妈说：放碗底的话，食量小的人，吃完上面的面条肚子就饱了，这不存心不让人家吃鸡蛋吗？其实客人也知道碗里有鸡蛋的，这么做可以让客人吃得安心，吃得开心。

一碗面条里的鸡蛋放在哪，竟然有妈妈这么深的用意在里面。“事事洞明皆学问”呀！

一窝鸡蛋一窝话

去年初夏的一天，我带外甥虎子回老家。我去看望我老娘，虎子去看他外婆。

在老家的村口，我发现草丛中有一窝鸡蛋，兴高采烈地把这些鸡蛋装进了随身带的方便袋里，十六个呢！

虎子很诧异，他是看到同学考试作弊就会向班主任报告的那种孩子。他说：二舅，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我明知故问：我做什么了？

不想他被问住了，憋了十几秒钟，憋出一句话：你是教思想品德的呢！

我说：教思想品德就不能捡鸡蛋，那我以后改教数学好吧。说正经的，看到那窝鸡蛋，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虎子很认真地想了想，他说他也说不好。

我就边走边说：看到那窝鸡蛋，无非有两个选择。一是装作没看见，这样就有两个结果，要么是被别人捡走，要么是没被人发现鸡蛋臭掉了；二是捡了还给人家，可这窝鸡蛋来路很复杂，今天这家的鸡来下一个，明天那家的鸡来下一个，这窝鸡蛋我该还给谁呀？当然了，还有第三种选择，那就是命令你把鸡蛋捡起来，你一兴奋就不会多想了。

虎子知道我和他说话喜欢假假真真、真真假假的，他又认真地想了想，也说了句出乎我意料的话：看来这生活还是挺复杂的。

说着说着就到了娘的家门口，虎子说：外婆，二舅捡了一大窝鸡蛋呢！

来源：文乡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