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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淑琴|一院花香


我爱花,尤爱桂花。
桂花的香味并没有玫瑰、月季那么浓烈,但却有着荷花、百合般的清香。每到秋天,我总会忍不住摘下几枝桂花插在自家的花瓶中,秋风徐徐,把美妙的花香散布于家中各个角落,那高贵典雅的香气回荡在家中,屋子里的一切都浸润在桂花的香气里。
桂花那独特的香味会把我带入少年时代。那些年,每逢桂花开时,玩伴们相约一起去看院子里的桂花,金灿灿的桂花美丽动人,她把芳香洒满了院落。我们在桂花树下捉迷藏、玩游戏,无比欢乐,把烦恼通通抛诸脑后。
我们躲在粗壮的桂花树下,抓住树干轻轻地摇动,树上小米粒般的桂花,就会带着对夏天的眷念纷纷落下,我们赶忙伸出双手去接住那飘然落下的金黄,仿佛接住了对夏天的回忆一般,再往天上一抛,只见那漫天的桂花雨,多么迷人,多么可爱。院子虽然不大,但那时却是我们永久的乐园,我与小伙伴们品尝到了人世间最温暖最朴实的东西——童真、纯洁的友情。
记得那年秋分日,桂花开得好美、好香。我沿着围栏爬上了树,捧下一束束醉人的桂花,往下抛给了那些比我小的弟妹们,他们叫着、笑着,喊着下桂花雨了。我像猴子一样,三两下就爬上了顶,摘取到了那香味儿最浓、最艳、最美的桂花,小心地捧在手里,尽情地闻着,清香扑鼻,沁入心肺。隔壁的奶奶踮着“三寸金莲”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半笑半嗔地怪着:“只剩下这么点儿了?我还准备要做桂花糕呢!你们这些仔子!”于是奶奶又转身回屋了,半天,托着一块尼龙布走出来,铺在了桂花树下。
我们知道这是准备要摇桂花了,都一窝蜂地围着桂花树。奶奶笑着说:“我可喘不过气了!”这便是个极好的谎,奶奶便坐在了竹椅子上看着我们摇。我们一个个死死抱住桂花树,喊着“一、二、三”的口令,那情景,便是下着真正的桂花雨,花儿和着枝叶落下来,眼前只是一片浅黄、浅黄,犹如天女散花。香气,如梦幻一般地朦胧;笑声,如银铃一般地响起。当我们听到奶奶转身说着“够了,够了!”停下来时,这才发现我们早已是满身“桂花雨”了,好香的“雨”啊!
我们看着奶奶挑出一些枝叶,掸去灰尘,然后把花儿塞进了放满盐水的缸子里。我们有些不舍,问奶奶为什么要将这样美丽的花儿委屈在这样一个个小小的缸子里,她们会疼的。奶奶笑着说:“只有这样,才能将花儿酝酿得更香。来年,花仍会美丽,香味保存得更浓烈……”我也收集了一些桂花,放在我的玻璃瓶里。

后来,我要搬走了,要离开那院子了。在同伴们大声对我说再见的那一天,我想起了那一小瓶桂花,我将它掖在怀里,然后抛入院外的一条小河。我没有打开瓶子,因为我在默默祝愿着将来有一天拾到这个瓶子的人,说不定她也是个小姑娘,在她好奇地打开装满我的梦的玻璃瓶时,那时的桂花会不会更醇香呢?

几年后,我去过一次那令我怀念的院子。奶奶去世了,那年的花儿开得很淡,花儿零碎、稀落,谢了很多,也没有一个有心人来摘来摇。那一个个小伙伴也各自上学去了,或远居他乡,唯独留下一地桂花,为泥土奉献着芬芳…… 

花开,花落……

来源:文乡枞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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