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乡写真｜乡村冬日

休假的日子，我多半是要回到乡村的家的。暂别一下单位局促的宿舍，享受一下自由随意的空间，寻一点乡间野趣，给心情放个假。最为相宜的莫过于冬天晴日了。

坐在廊下，暖阳慷慨地拥着，盖满落叶的泥土送来温暖芳香的气息……一股温馨感没商量地占据了心头。

游目四野，宅边水塘里，几只鸭子，似乎天生就是乐天派，尽管冬意渐浓，它们一点也不在意，时而嘎嘎轻语，悠闲觅食；时而兴奋起来，戏水扑腾，激起无数清亮的浪花；时而又结伴悠然地游往对岸滩头享受阳光去了……

那片小土坡上，鸡们在咯咯低唱，或自在地啄食草籽儿，或懒散地躺在半圆的小土窝里，伸开翅膀，享受着阳光赐予的温暖……这些鸡鸭们还真的善于调适生活啊，那些疲于应付者，汲汲而求者，看了也许会心生慕意吧。

陈明华拍摄

悠闲的还有对面那户人家，朝南的庭院里，木凳上，藤椅里，围坐着三五个老者，稍显黝黑的皮肤，在阳光下绽放着健康的红润。他们不用开场白，更没有开讲仪式，聚到一起，便海阔天空地来一番实实在在的“漫谈”，庄稼丰歉、国内海外，无所不有；家长里短，打诨戏说，更是奏响一个个欢乐的音符。说累了，或轻呷一口杯中绿茶，咂咂慢品；或猛吸一口气，杯中发出嚯嚯长响，喝水却并不多，然后，长呼一气，那才叫荡气回肠啊！

热闹的还是小卖部前，二人对局，观者数人，时而静寂无声，时而呼喝连连。跳马，将！架炮，将！……每有胜者，总有一波又一波笑的浪潮，明明是互相竞胜，却毫无恼意，能不舒坦吗？

也有忙碌的，妇女们在院子里，晾晒挂面如龙须的，淘洗白米制作淀粉的，也时时有。晒架上，暗黄的山芋角，撒上黑金般的芝麻，散发着淡淡的甜味；珍珠般光亮的米面，闪着诱人的光。树上，晾晒的鸡、鸭、鱼、肉等腌制品，在微微摆动，暗红、亮黄，乳白等，都是油油的，让落了叶的树木，重添亮丽风采……它们分明地让我嗅到了渐渐浓郁的年味。

儿时，我是光着脚在与泥土的亲密接触中长大的，回到乡村，怎么能一味地呆坐在家里呢？我还是最爱在野径上盘桓的。

掐一朵经冬的野花闻一闻，蹲在沟坎边奇拙的小树桩旁做一番没有结果的鉴赏，摆弄一块石头出一回神……视线又被山脚下一畦畦的油菜苗吸引过去了。这些小苗，尽管是冬日，依然很绿。一些闲不下来的农家人，手中的银锄在苗间舞动，小石子在锄头上敲击出欢快的音符。劳作累了，他们便寻一处避风朝阳的土坎，随意的半卧在枯黄的浅草上休息，显得慵懒而惬意。闲谈间，时不时地抚弄一下菜叶，心里早已是油亮亮的春天了。

我似乎也被他们的悠然感染了，走过去和他们卧到了一起，他们粗犷的不成调的歌谣在耳畔时断时续。晒着暖阳，闻着野草成熟的味道，听草们嘶嘶轻歌，感受着大地温润的气息，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释然。思想似乎停止了思考，眼睛木木地看着山峦与白云，偶尔飘落的枫叶，又使我忽然觉得没了叶子的干干枝枝，疏朗而错落有致地舒展在空中，就是一幅绝美的木刻画，映得浑圆山石也格外富有诗意了。

陈明华拍摄

时间也似乎收起了催逼人的性格，让我可以不急不躁地陶醉在乡野间，不知不觉，一轮橘红的夕阳，已经挂在了山口。暮霭渐上，落日更红。村头的老枫树上，是谁挂上了硕大的红灯笼？是谁家的喜宴，还是天地间舞台？啊，对了！你不觉得乡村正在上演着一曲日子红火、生活甜美的轻喜剧？夜色渐浓，灯火初上，高低错落的楼房隐约在雾气里，让村子更显静谧与祥和。

回到家中，妻已将酒菜摆上桌。我突发奇想，找出了弃用多年的小泥炉，燃红了木炭，顿时，屋子也有了淡淡的红色，在宁静与祥和中，又开始了细酌慢饮，抛开了一切要想的问题，享受着这段惬意的慢生活。

本文图片除注明外，均由文乡燕子拍摄

作者简介

陈明华，白梅初中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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