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域外“好老师”｜记忆中的你

征文启事｜影响我一生的好老师

记忆中的你

作者：毛腊梅

一生之中，总有一段时光，让你一生难以忘怀；总有一些往事，定格在记忆中；总有一些人，闪现在脑海里。

忘不了你挂在脸上的微笑，忘不了你充满期待的眼神，忘不了那一个下午，忘不了记忆中的你！

刚上初一时，我还是比较懵懂，我们第一次相识，是在9月1日开学那天。身材矮小，头发花白，牙齿被烟熏成金黄，戴一副老花眼镜。“典型大烟鬼！”我心里暗暗地说。你的形象与我想象中的你有很大的落差，我们暗地里都叫你“小老头”。

还记得有一次，我因为生病落下了不少功课。你将我叫到办公室，给我讲解落下的课。你一开口，一股很浓的烟味就冲进我的鼻孔，我本能地退后一步。你赶忙说：“是怕烟吗？没事的，我嚼几片茶叶就好些。”转身从茶叶罐里拿出几片茶叶，放进嘴里。你讲得非常仔细，边讲边不停地用眼睛观察，只要我有一点困惑，你就停下来再讲一遍，或者借助其他知识点来帮我理解，你讲得深入浅出，我很快就理解了。讲完后问我：“你喜欢老师的课吗？”我低着头，脸窘得通红，两只手使劲地绞着衣角。“一个大烟鬼，才不喜欢呢。”我心里这样想，嘴里却没有说。“你知道花木兰、穆桂英、李清照吗？她们是古代名人，虽是女人，却是巾帼不让须眉。老师看你很聪慧，有灵气，如果能不停地修炼自我，你也能成为巾帼英雄的。”你的语气很轻，很温和，像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我慢慢抬起头，看见你的脸上盈满微笑，眼神中饱含期待。说实话，那个时候，我尚不太了解你说的这三个女人，却从你期待的目光中感受到一种无形的魔力，竟坚定地点点头。

甚是奇怪，突然之间，我像是开了窍一般，对学习非常着迷。我觉得你的课充满趣味，你的讲解细致生动，你的朗诵感情充沛，激昂处，拍桌而起；动情处，泪光闪烁；沉醉时，摇头晃脑。你带领我们漫步文学的百花园，告诉我们辛勤耕耘者必将收获似锦繁花；你指引我们勇攀书山曲径，激励我们不屈不挠者定会饱览险峰无限风光；你引领我们航行在学海碧波之上，激励我们弄潮儿定会到达理想的彼岸。

十三四岁的孩子是最调皮爱闹事的。一天中午，突然一阵喧闹，“出事了，方文的手被玻璃刺破，都看见白白的骨头了。”一同学大声呼喊，语气中满是恐慌。毕竟还是孩子，遇到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所有同学都手足无措。你听说以后，立即放下饭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现场，果断地将学生送到医院包扎，方文的手缝了好多针。处理好伤口以后，你了解事情的经过，原来是两学生对灯泡里有没有气体争执不下，于是打赌看灯泡能否被捏破，以此验证灯泡里有没有气体。其实灯泡被捏破并不能证明灯泡真空，无知无畏的孩子啥都敢做。

事后，你虽然怜惜方文受伤，却狠狠地批评了两位同学，并告诫同学们要多学习知识，不要因为无知而伤害自己，遇事要冷静，不要因为冲动而误了一生。那节课你给我们讲了很多自己的故事，也讲了很多自己对人生的体悟。你六十年的人生经历犹如一部传奇，深深地吸引着我们，生动地教育着我们。

世间总有一些事情是我们始料不及的。一天下午，你站在讲台上讲解臧克家的《有的人》，慷慨激昂时，突然你口角泛起一些白沫，白眼珠一翻，头歪向一边。同学们正听得起劲，还以为你在情境朗读，可是好一会儿你都不说话，慢慢地倒在讲台上。同学们感觉不对劲，纷纷跑上讲台，大声喊着“老师，你怎么啦？”“老师，你醒醒。”“老师，你别吓唬我们。”有一些同学已经吓哭了。我们摇摇你的身体，抚摸你的脸颊，没有一点反应。当学校其他老师送你到附近医院的时候，你已经停止了呼吸，再也没有看我们一眼，和我们说一句话。

你为什么会走得这样突然？我们不解。后来从你儿子的口中得知，你最近经常头昏头疼，血压很高，心脏不好，医生建议要好好休息，儿子劝你：一个退休后返聘的老师随时都可以请假不上课，何必拿身体去换钱。可你坚持要教完我们这一届，带完这届学生就休息。不为钱，只为承诺，只为责任，不能丢下这些孩子，让我们中途又换老师。听到这些话，我们全班同学都哭了，个个哭得稀里哗啦，久久停不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我睁眼闭眼就会想起那个下午，想起你瘦弱的身躯，想起你嘴角的白沫，想起你的小脑袋偏向一边。你像是累了，要长长地睡上一觉；像是出远门，做一次长长的跋涉。我一直不愿意相信你会忍心抛下我们去另一个世界，我们才刚刚初一，视生如子的你又如何放心而去呢？可是，事实告诉我，你永远地去了，我只能在记忆中搜寻你。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吴中珊老师，我初中时第一个班主任，一个退休返聘的语文老师，你的身影并不高大，却从此在我的心中立起了一座丰碑。久久地耸立着，逼着我常常去仰视你，更给了我一股去追随你的勇气和信心。“黑发积霜织日月，粉笔无言写春秋。”如今，我也站在这三尺讲台上，一晃眼，竟然已有二十多年。

来源：文乡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