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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叫的驴

图丨刘文明

养了半辈子驴,子墨爹没弄明白,这畜牲为啥隔几个时辰就要叫唤,是不是像患上新冠的人会咳嗽?患上新冠大多有这症状,比如他自己。阳了以后,嗓子眼如鸡毛搔挠,不咳不快,咳了一番还想着要咳,仿佛上瘾。
子墨不再回来,这个年说好的回来过,他变了卦。
子墨爹就多了怨气,他同子墨娘唠叨,说养这个儿没用,等于白养,或者是给亲家养的,因为亲家养了闺女,用闺女钓走了他们的儿。子墨娘禁不住叹气,叹了几声,又闷头做她的事。
一进腊月门,就忙着过年。其实不忙,现在有啥好忙的。豆腐不磨了,水不捞汤的费事不说,关键是磨豆腐的那套家伙事儿没地儿找去,总不能到卖豆腐的家里去借吧,又吃不了多少。子墨不回来,他馒头都懒得蒸。苏北乡下的馒头是有馅的,不是囫囵个的实心。馅的种类还挺多。子墨爱吃马菜,六月里他娘顶着毒日头,一棵棵拣未开花的挑。马菜开了花就结籽,结籽显老,口感就差了一截,大街上卖的都是结了籽的,结籽的马菜经晒又压秤。现在看来,他要把这马菜弄到街上去卖呢,保管价高又好卖,识货的人终是有的。谁像他子墨,不识父母心。
一不磨豆腐,二不蒸馒头,这年过得也就没了情趣。忙年忙年,过年乐呵的就是一个“忙”字,不忙叫什么年?乡下不比城里,城里人上班没时间,馒头肉圆还想着给人加工,平时平常买吃的也就罢了,一年到头必要自备食材,没工夫,就花钱给人家弄,生活需要仪式感,这个就是。子墨爹注重所谓的仪式,比如过年讲究团圆。出门在外,千疆百里都挡不住回家的脚步。以前一票难求,现在开车坐车多方便啊。
人活的不就是这股子劲吗?他小舅子马老二是个小老板,在苏南开了几十人的厂子,忙到三十晚上也要回来,哪怕回来吃顿饭再走。他说,你不知道啊姐夫,不回来心里猫抓似的难受。按说他在那里买的大房子,比老家这小瓦房亮堂一百倍,没有用,总是少了点什么,具体少什么,却又说不出。他几次要把老爷子接走,可是老头死活不去。马老二说,就是把老爹接走,他也想回来,有些东西是永远带不走的。子墨这个狼崽子,他才多大点人,就忘了恩、负了义。
子墨娘给老舅爹拆洗被褥去了,他就倚在墙根下晒。太阳不甚眩目,有些昏黄。他眯起眼睛往上瞅,这蛋黄似的日头,仿佛陀螺般飞转,一分钟转了一千次,噢不,他旋即否定,至少得有一亿次。尽管,他不明了千与亿的量级。这昏昏沉沉的日头,周边还有个偌大的光环,像套在子墨脖子里的项圈。那项圈是银的,他爷说是东坎老崔家的手艺。崔家的银匠店是百年老号,打出的东西有灵性,他爹戴完,他接着戴,后来又给子墨戴,再后来就不见了,找死也找不着。
今年忙碌是因为默语要来,默语是子墨对象。照片他见过,小圆脸光滑滑的没有一个斑点,特别是那对大眼睛,忽闪忽闪得像嘴巴能说出话来。这女孩是安徽六安人,她爹和娘笼共就生了她这么一个闺女,所以金贵得很,远嫁江苏心里可能有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不愿意也没办法,这年头,婚姻这样的终身大事,有几家小的听老的?既然阻止不了,也就不再为难。子墨告诉他实情后,他没有埋怨那个未曾谋面的亲家,理解万岁!
倘若子墨是个女孩,远嫁他乡,他也定是难受,难受的是怕孩子受罪,人生地不熟的,作为父母总要多想一层,人之常情嘛。子墨今年能否回来,他原是不抱希望的,前期疫情多点爆发,他的心如绑了石块,一下坠到小腹。三年了,这晦气病毒尽喜欢到年捉弄人,后来不知怎地,呼啦一下又放开,倒弄得人手足无措。子墨在电话里跟他说得干脆,今年肯定带默语回家,板上砸钉!他和子墨娘兴奋了许久,虽说他们谈了几年,但这孩子从未上门。于是杀鸡宰鸭,里里外外一通收拾。子墨娘打趣他道,儿媳妇要来,看你这老爹喜的,牙都掉了一捧。他梗了梗脖子,道:我就是高兴呢,怎么的,子墨的腿值钱,回来一趟不容易,我得给他们留下好印象。是讨儿媳妇的欢喜吧?子墨娘不依不饶。嗯哪,就是的,被你说着了。他气定神闲,没有一丝难为情。为此,他和子墨再三确定,生怕出现波折,没成想计划还是敌不过变化。
“说好回来的,为啥改变主意,你这不是坑人呢嘛?白叫我和你娘忙活一场。”他拿电话的手,有明显的哆嗦,就像他说话的语气。
子墨愣了一下,他听出他爹的愤怒,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可是不说,他可能更加生气,没办法,也只得硬着头皮告诉他,心里做好挨尅的准备,“爹,你别着急,听我跟你说,原本是说好的和默语一起回来陪你们过年,谁想到她大爷今年要过八十大寿,并且弄得动静挺大。她堂哥发了话,兄弟姐妹一个都不能少,谁不去,以后就断了往来。她爹也在电话里再三交待,没有商量的余地,为这个,默语还和他爹生了气,说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答应了要回来陪你们,就生了岔子,这不是给人空欢喜吗,最伤人的就是这个。”
“我不想听你抹了蜜的嘴巴,如何叨叨,就问你多长时间没回家了?我和你娘掐着指头算着呢,平常无事也就罢了,这过年过节的再不回来,我们还有什么盼头?”
“我怎不晓得,自打有了疫情,就回来得稀少。一是公司管得紧,二个我刚到那里上班,方方面面总要考虑周全,所以怠慢了你和老娘。”
“我不管你快慢,不想回来就明说,甭找借口!”
“老爹,不生气了好吗?你和老娘疼我,儿子哪能没个数,为着我,你们吃辛受苦的付出,我心里都记着呢,等熬过这几年,我和默语好好孝顺你们。”
他再不言语,子墨的话像根针,“噗嗤”一下,戳破他圆鼓鼓的肚子,那憋了一肚子的气也就放得一干二净。
有一阵,他懊恼得很,为啥给子墨念许多不中用的劳什子书?村上初中没毕业的小子多了去了,到苏南进厂打工,然后相好个女孩结婚生子。他觉得挺好,非常非常好。逢年过节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拎,当然,他稀罕的绝不是这个,子墨回来也从没空过手,是那帮孙子给他们爹娘生了孙子,他眼红的是这个呀。子墨过年整三十了,同龄的除非娶不上媳妇,比他大的比他小的都结婚有了孩子。他和默语是同学,谈了好几年,可毕竟没有举行婚礼,就这么睡在一起也不要孩子,真真急死个人。他三十岁的时候,为着生子墨可是费了劲了。他娘瘦弱,是看完西医看中医,看完中医再看西医,中西医结合轮番上阵。便是算命的林瞎子那儿,又不知被他诳骗了多少。
“爹,我说话你在听吗?”半晌不言,子墨以为他掐了电话。
“听着呢。”他瓮声瓮气地应道,语气没了先前那般气急败坏,仿佛拿水稀释过一般。
 “默语大爷过完寿,我们就回来,一天都不耽搁,你和老娘该给我们准备啥好吃的,一样都不能少哟。”子墨调侃他。
他想骂,准备屁的!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倘若默语在他身边,说就样的话是丢身份呢,好歹是快做爷的人了,再不能像年轻时那般口无遮拦。年轻确是好的,下巴上系铃铛,(响)想到哪儿说到哪儿,除了说,还可以做,嘴巴痛快不算痛快。
嗷,嗷,嗷!
驴的嗓子被绳勒住似的,叫得不畅快。这畜牲,定又见着了女人。撂下电话,他走出屋来。
栓驴的电杆是移动公司春上栽的,按照档距,隔着驴棚还有几米,忍痛花了一包“小苏”,人家给他移过来,不过不移也得移,横竖是栽在他的一亩三分地里。驴棚紧挨着村里的中心路,人来人往的甚是热闹,驴就得了“驴来疯”,特别是见到穿红挂绿的女人,就兴奋地大叫,那声音穿云裂石,大半个村子都能听到。白天还好,晚上也会鬼叫,人们开始厌烦,当着子墨爹和驴的面,发狠要毒杀了它,驴听后怕得要死。从此后,晚上再不敢叫,便是白天也能忍而不发。子墨爹就骂,驴X的,居然通了人性,想它前世定是个欠下风流债的男人,然后被诅咒下世当牛做驴,马都没得它做,不然怎会见着女人就兴奋地叫唤,这纯属死性不改。
“啪”!他夯了它一闷棍,厉声喝斥,“要叫你就敞开了叫,捏着嗓门,像个娘们,辱没了叫驴的名声。”
驴嘬起上唇,露出灰白的牙齿,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像是自嘲。
子墨估摸着他爹定是消了气,便没有再打过来。做人难呢,他爹娘供书上学把他念到研究生,确是熬干了心血。原本是心心念念想着如何回报的,结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毕业后他进了一家大型企业,是师兄竭力内推的。导师已经退休,每年春节后还要把他们召在一起聚聚,三十几个人,他是小师弟,老头要大的把他们小的朝前带,这老头真好。子墨爹曾问过儿子的工资。子墨说,年薪税前二十多万总有吧。他听后,惊得打了尿颤。睡前睡后,他整不明白,什么时候这钱不当钱了?儿子这一年,差不多够他挣一辈子的,默语的还没算,这么多钱,怎法子花哟,愁都愁死了。子墨说,学区房四五万一平,就我这工资,几年才能买得起?买了房,连个头疼脑热的都不敢有,还有,是不是把嘴巴缝上不吃不喝了?他就把嘴闭上,子墨娘说,我给你缝上吧。人那,在什么层次和什么人比,这就是累的根源。他低下头,默默地想心事,想什么样的日子能过得没有烦恼呢?这么算下来,他觉得还是不念书的好,为着供子墨,他借遍了所有亲朋,那时就抱着一个念头,把他弄成了,和他娘就能享了清福。所有人都这么说,以为他日后一定过得舒坦。但子墨没有说过,是的,他从没有说过。村上那帮打工的小子,攒了钱不在县城买房就在家里面盖,他是打心眼里羡慕,特别是盖在家里的房子,放在城里就是别墅。有一阵,他很是纳闷,同样的钢筋水泥混凝土,凭啥搁的地儿不一样,价钱就分了高低?他到死都认为城里不及乡下,城里有什么好了,拥挤嘈杂,人就像蚁穴里的蚂蚁,一天乱糟糟地瞎转悠,来去匆匆,没有片刻闲暇。
子墨是注定不会回来的,不是不回来过年,而是不回来居住。他沮丧到极底,养这畜牲那是费了多少劲哟,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同子墨娘结婚数年,她的肚子也不见起鼓,看了医生,他是啥毛病没有,问题出在子墨娘的身上。可怜她吃药无数,从药丸到汤剂,偏方又不知用了多少,那些年挣的几个钱,尽数给了医院,实在没辙去找了林瞎子。瞎子说,没到开枝散叶的时辰,着什么急?消停等着!子墨爹攥紧拳头想捣死他,你狗X的当然不急,稀里糊涂的一根棍,混沌着就把一辈子交待了,我可是负了传宗接代的神圣使命。三里娘便怂恿子墨娘随她去做礼拜,求万能的神赐给他们孩子。
雁汪的礼拜堂设在甜水河堆上,一水的哥特式建筑,老远望去像个魔幻城堡。子墨娘便去了。他不反对这事儿,死马当着活马医,有用没用的,各路神仙都得拜拜,油多菜不坏,礼多人不怪!子墨娘的心虔诚,几趟跑下来,小脸居然泛起红晕,人也较往日精神,似乎就得了道行,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前缀都要来句“感谢神”!就像雁汪的男人们,说话偏爱带个语气助词“日”。子墨爹反正不以为意,你喜欢折腾就好,熄了灯,老子该干嘛干嘛,双管齐下,两不耽搁,假使怀上了,他绝不抢这份功劳,都给在天上的神好了,不只感谢神,还要感谢神他八辈祖宗。
祖宗是用来供养的,子墨就是他的祖宗。这小子来得艰难也就罢了,竟像他娘一样体弱多病,是三天两头感冒发烧,去往沈二先生家的那条路,被他踩踏得溜光。子墨娘死心塌地信了天上的神,除了礼拜,还无数次地往礼拜堂门口的“功德箱”里奉献,期盼神能像当初让她怀上子墨那般,再保他无病无灾。遗憾的是,她的神似乎忘了她,竟没有搭理这茬。
三里娘说:“神管的范围大,事情多,不止咱雁汪这一处地方,要不还请林瞎子掐掐?”
“这个能成吗?别是犯了罪过。”子墨娘拿不定主意。
“能成呢,我替你问过教会陆组长了,你心诚实,再多一点奉献,神是不会怪罪你的。”
子墨娘第一次对神产生怀疑,法力无边的神会干不过林瞎子?瞎子看不见,但是五脏六腑没毛病。没毛病,一时半会肯定死不了,那就得设法活下去,活下去要吃东西,算命打卦是他吃饭的手段。村人遇着事了去问他,不过是求个心安。
瞎子闭着眼睛说——他永远睁不开眼睛,“改名吧,这小子五行缺水。”
“你怎么就看出他缺水的?”
“我是瞎子,看见个屁啊!这是天机,不可泄露。你不相信我,跑这儿干嘛来了?早前我说过他没到生的时辰,是不是应了验?”
子墨爹心道,你狗X的记性真好,倒是应了那句:属瞎死记!不过,这究竟是谁的功劳哟,子墨娘肯定认为是天上的神,瞎子说他算得准,唯一不沾边的就是他了,不然婚后这许多年怎地没动静?
子墨娘想了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她捂住子墨爹欲言又止的嘴,“我们信呢,但求林大师给他取个好名子。”
瞎子作沉思状,半晌道:“就叫子墨吧,墨者水也,墨子还是个圣人,此子日后必有发达,上大学是妥妥的。”
子墨打完那个电话后,就再没联系他。
子墨爹闷声抽他的“黄一品”,抽了一会就咳嗽,像叫驴叫唤那般。自己的格局是不是小了点?他暗自思忖。儿子长大了。
他娘有些按捺不住,“这就不回来了?我们到底是不如她大爷呢。”
“他大爷的!”子墨爹恨恨道。压下去的火气,似又燃起,“都是上天和你那个大神安排好了的,随他去吧。”
他不再和子墨娘唠叨,径直朝驴棚走去。驴今天的情形不对,它昂首望天,不时地打个喷嚏,见着他来,摇头摆尾地似要说出人话。子墨爹上下打量一番,又试了试它的额头,确定没有异常,便牵出它套在驴车上。
“你干嘛去?”子墨娘问道。
“捡柴火去。”他应了子墨娘后,就甩了一个响鞭。驴撒开四蹄,跑得那叫一个欢实。它同子墨爹一样,憋得太久。
冬日的景象就像上了年岁的人,少了活泛。麦苗若开水烫过,蔫头耷脑,油菜只剩菜心还有点绿意,空茬的甘薯地里,弃了的甘薯藤一片焦黑。天灰蒙蒙的,似有雾霾,前庄的房子就看得朦胧,分不清哪是窗子哪是门。
出了村口,子墨爹不再催促驴,他信驴由缰地随它慢行。驴似乎懂了他的心思,一步三停地缓缓朝前走着。他忽然觉得子墨是不如这叫驴的。过了年子墨三十,算下来还没有驴和他呆的时间长。这憨货,打从小驴驹开始,就陪伴他,算来总有十几个年头,这么些年,他俩形影不离。而子墨自从上了学,就似乎和他们分开了,学校是全封闭管理,三两个月回来一趟,再后来念高中、上大学,回来得更少。他就念叨,费心叭啦地养儿有什么用?养了儿也不该念书,书念多了,儿子就不是你的了。这是得亏没有出国,不然很有可能成为断线的风筝,有放没有收。还是这驴好啊,遗憾的是它不会说话,不能和他应答。这样更好,至少它不像子墨那般能言善辩,感觉被他欺骗了,还说得你伸不得力作不得气。
这么想着,他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堵在胸口的那块气团似乎就抖落掉了。
太阳暖暖地照着他和驴,比先前亮堂了些许。遮眼的雾气渐散,远处的房子看得真切,门与窗的轮廓清晰起来。荒草滩里,人高的苇子夹杂蒿草,遥遥的一眼望不到边。因跑得匆忙,竟忘带柴刀。滩沿上颇多杂树,桑、狗骨,还有带刺的洋槐,枯枝耷拉着垂下,更多折了的散落于林间。这会儿,他却懒得去捡。
驴这一回是真正地昂起了头,它冲着莽莽田野,铆足了劲,吼出胸中的浊气。这声音,在冬日的麦田回旋,然后涌浪似的一波波向远方传去。
“跑了一圈,气顺了吧?”他喊住驴,“回家。”
驴是听懂他话的,它停下脚步,打转调头,原路返回。
搁着老远,他望见栓驴的电杆下围了一圈人,花花绿绿的,男女老少都有。出啥事了?他一下绷紧神经,脑袋发大。驴感知他的焦急,加快了速度。到了跟前,他瞅见电杆上贴了张纸,纸上印有人像,模模糊糊得像是前庄的老根。
“老根丢了,这是刚贴的寻人启事。”有人告诉他。
栓好驴,他点燃一支烟,因为刚阳过,子墨娘的禁烟令还在生效中,但这回仍没拦着他。看启事的已经散去,是看明白了,还是不想闻叫驴的尿骚味,他不去理会。老根是大他几岁的,七十出头了吧,老伴死得早,丢下个儿全赖在他身上,满心想找女人,上哪儿找去?找不着,就把心思都用在儿子身上,那小子倒是争气,三花两绕就上了大学,所有人都羡慕不已,以为他后半生有了着落。他儿子在城里安家落户后,接他去住,但是儿媳看不惯他,其实是嫌弃。偏他又是个敏感的人,再呆不下去,儿子留不住,又不放心,也是两难,就把他送进养老院,一来二去,竟抑郁了。
“养这样的儿,有什么用?没有他,国家也给养老呢。”子墨娘幽幽地说,她定是想到了子墨。
子墨爹没有搭理她,扔了烟屁股,用手轻抚驴光滑的背,驴转过头,在他身上蹭了蹭。他想到,老根是应该养头驴的,一头会叫的驴。
作者简介:陈伍军,江苏省盐城市响水县南河镇人,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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