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老师？

九月是属于老师的，也是属于孩子们的，当一项职业注入了某些崇高的东西，一切就显得神圣起来。这个我很清楚。

我是一名普通的乡村教师，没有进过正规的师范学校，一个偶然的机会才入行的。这一干就是四十年，不敢说桃李满天下，在我们这个小地方，不认识我的人还真不多，有的人家爷爷、奶奶是我的学生，父亲、母亲跟着我上过学，如今，孙子也走进校园了。想想岁月不饶人啊！

教师没啥特殊模样，脸上没写教师俩字，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有时候被认出来，还真是一件有趣的事呢，我就有几次这样的经历。

那还是在村子里住的时候，一个夏天的午后，天热得出奇。一个卖西瓜的，夫妻俩赶着牛车在门前吆喝。我穿着大裤衩，踏着拖鞋出来买瓜。问了价钱、挑好西瓜、回家拿钱。等我回来付钱，卖瓜的人问：“你是老师吧？”我猛然一愣：“你认识我？”“不认识，就觉得你好像是老师。”奇怪啊，他怎么觉着我是老师呢？

还有一次，刚放了寒假，为赶清净早早去理发店理发。一个小姑娘接待了我。她说自己是学徒，师傅还没来，让我等一会。我说：“你既是学徒，也是会理发的，你给收拾一下得了，权当实习呗。”她笑了，我也笑了。接下来洗头、剪发、理发、吹风。她都做得一丝不苟，她很怕自己做得不好，有些歉意的样子。“你是老师吧？”我又是一愣：“你认识我？”“不认识，感觉你像个老师。”这时，师父进来了，因为很熟悉，师傅又给我收拾了一番。还埋怨小徒弟好大的胆子，就要过年了，董老师是“要好”的人，云云。弄得我也不好意思了。

前年国庆节去城里看孙女，晚上外出散步，明月当空，清净得很。一阵幽怨的二胡声传入耳朵。《二泉映月》我太熟悉了。虽然听过不少次，但还从来没有现场听过。我顺着声音寻过去，路边两位六十多岁的男子正埋头拉着琴弦。微微闭着的眼睛，来回晃动的脑袋，上下移动的手指，真正入定的样子。我站着不动，怕惊扰了他们。我听着这首被小泽征尔称之为“应该跪着听的音乐”心情也是激动的。

一曲终了，他们停下来，我走上前与他们打招呼。其中一位把二胡递给我：“来，你也拉一曲。”我摇摇头：“不会拉，就喜欢听。”“你是老师吧？”我再次一愣：“你认识我？”“不认识，我认识不少老师，感觉里你就是。”我笑了，他也笑了。一会儿他们又演奏了《良宵》《赛马》和《金蛇狂舞》。我带着疑惑、带着满足与他们道别，城里的夜色真美啊！

是的，我是老师，一个靠良心教孩子识字、做人的老师。我有自已的家庭，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爱好，我希望本本分分地教书，快快乐乐地享受教书带来的快乐。当然，我也希望得到社会认可，更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得到相应回报，并心安理得地取得相应报酬，仅此而已。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有人把教师说成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啥的，我觉得，这有些过了。其实，教师就是一个养家糊口的职业而已。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师，我用良心、真心教给孩子知识，有多少本事、多少能耐全用在孩子身上，能给孩子带来快乐，就是我最欣慰的事了。春蚕到死，蜡炬成灰。还是去描述别人吧！ 

作者简介：东方雨，男，60后。烧过窑，种过地，出过伕，打过鱼，贩卖过粮食，当过民办教师。喜欢文字，也喜欢涂抹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