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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青春有奖征文大赛
晴了一白天,黄昏时,雨来了。
雨把鸡早早地赶进了窝里,把狗从外面赶回了家,狗身上的毛湿漉漉的。老汉收起晾在绳上的衣裳,坐在迅速暗下来的屋子里,擦着火柴,点上烟斗,一个红点一闪一闪。一张满是灰尘和皱纹的脸,时隐时现。
最后一只麻雀停止了聒噪,钻进窝里。
黄昏雨是让人回家的雨。黄昏雨不让农人缠绵庄稼。黄昏雨就是催农人早点回家,早点歇息。
黄昏雨让一切平静下来。
牛总是很沉稳,站在棚子里轻轻晃动着鼻圈,把嘴深深地埋在食槽里。狗很知趣,不再狂躁地乱跑乱叫。鸡干脆把脖子藏在胸前,闭上眼睛,等待天明。
老汉掩上潮湿的木门,倒上一碗浊酒。
黄昏雨是个慢性子,喜欢慢慢来,一点不着急。它像村里的教书先生,头发梳得整齐,衣服干净合身,走路从容,悄无声息,碰见熟人,总是先笑,从不高声。
村庄也不着急,由着雨慢慢来。
老汉的一碗酒准备喝一个夜晚。他的嘴唇每次都只是抿一下。他不动筷子,面前只有酒,没有菜肴。
老伴烙着饼,也不着急。她站在灶前,手拿炊帚,转着圈儿,嘴里不住地哈气。灶里的火也不急,软草冒出软火苗,舔着锅底,火软了,饼就糊不了。
漏到灶外的火光,映红了黑黑的屋顶,炕上的纺车,墙上的瓶瓶罐罐。
日子就装在瓶瓶罐罐里。
屋檐开始滴水。一滴水落在檐下一只破碗里,屋里墙上的挂钟马上应和一声。
黄昏雨隐藏了村庄所有的动静和秘密,就连柱哥家一向活跃的两只大鹅也一声不吭。三叔家突然而起的一声闷闷的驴鸣,是黄昏雨的漏网之鱼。
坡里铁定只剩下了庄稼,连那个一向盘算着偷庄稼的贼,也早已经回了家。
一个人在胡同里走着,突然踩上了一洼水,泥像给脚挂上了一个大秤砣。
怎么着也不能出声,只有呼吸可以重一些。
要是心里没有底,那就干脆双手扶着墙走。
夜像一个大包袱罩了过来。
村庄打着盹,却还不想睡。
老汉醉眼朦胧,口齿缠绵。
老伴把饼一切两半。
槐香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一股湿气。
灯光从门缝里溜出去,辟出一道雨帘。
花猫趴在枕头旁睡着了。
老鼠在洞口探出了胡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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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杨立宇,山东省东营市史志工作者。业余时间写作散文随笔。关注社会底层人物生活状态和城市化进程中的农村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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