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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丨张光洲
我们一行来到老陈家时已是仲夏，老陈家在山东省淄博市博山区池上镇花林村。七月的花林风景秀丽，山在水里映出斑驳的倒影，不时有漂亮的红鱼在碧澈的水中游动。初晨的远山显露出蒙蒙的薄雾，像是大自然在吐纳风云，赋予我们一个巨大的天然氧吧；落日的余晖中天空湛蓝，彩霞映照着茂密的树林，那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桃园和猕猴桃树。我们到达花林时，正是当地红桃上市的季节。红桃又称软桃，由于山里光照时间充裕，老陈家的桃子长的特别大，而且很匀称，有一个算一个，挂满了树枝，压得那枝条都快弯到地上。太阳晒过的一面红得发紫、发黑，光看一眼就让人垂涎三尺。亲手摘下鲜嫩的桃子，洗去绒绒的桃毛，一口咬下去，甘甜绵软，世界上最甜的蜜糖也没法与之媲美。我们一行中有个小张，因为她是2000年出生的，个子稍矮，大家都亲切地叫她“小点儿”，当天就吃了十九个红桃，惹得陈嫂哈哈大笑，不停地说“慢慢吃，桃子有的是！”，就凭她对桃子的喜爱，我倒觉得不妨叫她“千年虫”了。随后的几天里，真如陈嫂子所说，我们干掉了她家五大棵桃树，至于她老两口心疼不心疼，我们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村子南头有个圣水寺，坐落在半山腰上，依山傍水，周围环绕着茂密的大树。据说是早些年一个外地有钱人出资兴建的，目的就是为了保一方平安。走进这个不大的寺院，里面布局还算紧凑，素雅整洁的院落，让人能顿时忘却院外的繁杂，静静地赏读着一尊尊佛像和里面的一草一木，感觉心灵得到了深层的净化。住持是一位慈祥的中老年人，很是热情，见我们走来，马上倒上茶水，邀请我们坐下。经过一番攀谈，得知他是淄博张店人，来此住持已经近十年。快要离开时，心里突然有了盼望退休的念头。
村子不大，但是民风很好，几乎是传说中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那种。各家各户的桃子、农具放的到处都是，从没有失盗之说。村民都很好客，不管认识不认识，老远就打招呼，老人们坐在大门楼里的草垫子上摇着蒲扇，笑着问“来了？”，让人感到特别的亲切。村子中央有一条南北大路，每天早上在这里自发形成桃子交易市场，但多半是批发的，有收购商来村里拉桃。每家每户都养着狗还有几只公鸡母鸡，村民对生灵的图腾还有好些的传说。
五十年代大集体农业社的时候，有个社员看见玉米地里有两只小狼，生怕他们饿死，就抱回家来。谁知他的好心却引来了老狼的误会，老狼以为社员要抢它的孩子，就闻着气味找到了村里，吓的家家户户关紧了大门。老狼见无处发威，就把村里的猪、羊、鸡鸭甚至狗都给咬死了，咬死也不吃，就放在原地，一连好几天都这样。后来社员们终于明白了老狼的意图，在支书的陪伴下，那个社员把两只小狼放回原来的地方，老狼从此再也没有光顾过村子。说到狼吃羊，村里人还是很佩服狼群的，就像电影《狼图腾》里演的一样，它们很聪明，团队意识很强。它们会选出一只年轻力壮的公狼作为猎手，其他狼群趴在地上搭起台阶，公狼就踩着它们跳进羊圈，把羊咬死以后，用好多羊的尸体搭起台阶再跑出去羊圈。有人说现在山上没有狼了，其实不然，近几年人们也经常听到夜里山上传来的狼叫声，随着生态的进一步好转，山上的野兔、山鸡、獾等动物也多起来了，狼也就不再到村里去糟蹋老百姓的生畜。原来有猎人的时候，山上的小动物被打得所剩无几，狼没处找吃的，只能偷偷地光顾生产队的羊圈和牛栏。据说很早的时候有狼来叼羊，村里有个大力士，一把抓住了那狼后腿，连续甩了好几个咕噜后狠狠地把狼摔在地上，但是狼没被摔死，一瘸一拐地跑了。后来又有狼群来袭击大队的羊群，它们混进羊群里，社员们怎么赶都赶不走，拿枪也没法打，怕伤着羊。后来有人出主意，快去叫大力士来，大力士赶到后，还没站稳呢，狼群齐刷刷地逃走了。村里人说，大力士的威严在狼群里已经传开了，狼对大力士的敬畏不亚于人对狼的惧怕。
蛇是大山的精灵，关于它的传说更是神乎其神。老陈家大院有个门岗，里面住着老两口，也姓陈，人们管他叫陈大爷。今年临行前，我还闪过了一丝念头，陈大爷老两口可安好？可事情往往是事与愿违。我以前也常有这样的怪异思维，就是没做一件重大的事情前，总觉得就好像以前曾经做过它似的。见到老陈的当天下午，我就问起陈大爷，老陈说他老伴两个月前突发脑溢血去世了，陈大爷在几天前也因身体不适住进了医院，现在的门岗已是铁将军把门了，听到这里，心中突涌些许伤感。想起了去年来的时候与陈大爷的相处，想起了陈大爷讲过他年轻时的故事。久居大山的人，对蛇的敬畏说起来令人发指。那是陈大爷三十来岁的时候，他到山里放羊，看见了两条大蛇在配对。当地民间的传说是只要看见蛇交配，就必须把它们打死，否则自己会定死无疑。当时的陈大爷实在没有了办法，用镰刀把公蛇的脑袋砍了下来，谁知公蛇半条身子追出了数十米，据说当时的动静是他从来没听见过的巨响，后来公蛇就死掉了，然后陈大爷用一块大石头朝母蛇砸去，也不知道砸死了没有，就匆忙逃回家了。回到家里陈大爷病重卧床数十日，等渐渐康复后，陈大爷回到那个树林，发现蛇的尸体已经被别的动物吃光了，只剩下了成年人胳膊粗细的蛇皮，此后的陈大爷一辈子再也没有生过病，直到前几天得病，已经年逾九十。
老陈大哥两口子都是厚道人，他们加心用意地招待我们，总让我们感到难为情，于是我就经常跑进厨房帮忙，然而每次老陈总是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我。来到花林的第三天，他表侄送来一条胖头鲢鱼，厨房做好了我一尝就不好吃，不是鱼不好，也不是厨师技术不行，而是他们的做法欠缺，于是我说明天再弄来几条大个儿的胖头鲢我来做。第二天我用巴乡石锅鱼的工艺给大家做了一大盆鲢鱼，包括老陈在内的每一个人都吃得特别开心。晚上我们搞到二十多斤野生大鲫鱼，我亲自下厨，用了足足四个小时小火慢炖，做了一大锅博山酥鱼，第二天午饭，我们一行好好品味了比正宗还要正宗的博山酥锅鱼。老陈和他爱人赶集回来晚了，只吃了一点酥鱼末末，还对我的手艺大加赞赏。第四天晚上我给大家做了一盆水煮麻辣鱼，又一次给大家带来了视觉和味觉的新感受。
离开花林的前一天，老陈大哥约我们去登鲁山，这是当地周边远近闻名的一个旅游景点，海拔1000米左右。走进山里，让我们感慨万千的是这里的空气，绝对的天然氧吧。鲁山不难爬，多数是人工阶梯，但沿途所经过的景色令人心旷神怡：仙人洞，回转峰，还有一线天，在一线天还差一点把我这大肚子汉卡在外面过不去了！一路上知了不停地欢唱，似乎是在用博山方言欢迎我们这些东营的游客。山顶上有一座碧霞祠，里面供奉的是碧霞元君，我们在鲁山极顶合影留念。啥叫无巧不成书呢，让我在这里见证了这一奇迹。碧霞祠门口有一个功德箱，是供游客留公德用的。小董突然从地上捡到一百元钱，然后就问我们谁掉钱了，大家看了自己的口袋都没丢钱，我说咱就把它放进功德箱算是我们团队的公德吧。话音还没落，小戴说钱是他的。于是我就改口说，物归原主也是公德，大家哈哈大笑。殊不知就在大家要离开碧霞祠的时候，小董突然跑到小戴跟前，悄悄地说，“上次那个事就…”。这件事别人都没在意，就是我看在了眼里，事情是这样的，出发前小戴和小董因为一件小事，发生了一点不愉快，小董朝小戴大吼过，这事情我是知道的，看来小董一直也觉得对小戴有些歉意，正好在这里给了她一个机会，要不怎么说是元君祠呢？真灵！我也顺势和了稀泥，俩人高高兴兴地随团下山了，这时的我其实是心情最放松、最高兴的一个。鲁山脚下有一个游乐场，我们在那里尽情地消磨了两个小时的时光，大家忘却了年龄和身份，尽显了童真和无邪，特别是小朋友们的“爷爷”崔大哥，顶了个尖，冒了个头，什么设施都试了一遍。
临行前陈哥说花林的猕猴桃大约九月中旬成熟，成熟后的猕猴桃用手捏两下，插进一个吸管，就能全部吸空里面的甘露，我和老陈大哥约定九月中旬的某一个周末我会还来骚扰他的，再会博山，再会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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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张光洲 1969年生于利津县虎滩乡张旺村，现任职东营市胜利第十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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