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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安静 摄影丨曹新庆 编辑丨娟娟
前段时间，为了庆祝国庆，群里应邀发起了采访老英雄的活动。而我第一个就想起了身边的英雄——我的姥爷。因为采访要求提供照片，可我只能靠苦涩的回忆才能拼凑姥爷的音容笑貌，于是只好作罢。
整个童年的懵懂岁月，我一直都是在姥爷家里长大的。
那时候姥爷家里天天人来人往，逢年过节来串门的人更多。我并不清楚姥爷的经历，只知道他每月有工资，每次他出去开会或者家里来客人，我肯定就会有好吃的。所以，在姥爷面前除了要冰糕他不给买，我会倒地打滚撒娇之外，我一直很乖。
永远记得三十一年前腊月的一天，家里突然来了好多陌生人，甚至大门前的路上也都挤满了。我看见姥爷静静地躺在木棺材里，上面覆盖着红色的旗子，他们所有人向姥爷鞠躬默哀，然后就开始不停地哭泣。
从那天开始，除了梦里，我再也没见过姥爷。
临近大学毕业的那年夏天，和几位身居要职的长辈一起吃饭，他们聊起了老家最近这些年最有代表意义的人物，不约而同地提到了姥爷的名字。我当时很震惊，唯恐漏掉一个字，极其认真地倾听他们讲那过去的故事。
原来姥爷是我们县里有名的老英雄，老党员，老书记。参加过很多出生入死的战斗，包括著名的辽沈战役和淮海战役等。后来，响应党的号召，选择回到家乡组建民兵连，并担任第一任支书。现在老家山上那些绵延无际的苍松翠柏，都是姥爷带领大家栽种的，那些让田地旱涝保收的水库，也都是姥爷带领大家修建的。
大约十年前，曾经在姥爷家里生活过的知青，三个满头银发的伯伯从上海峰地汇合一路寻访，最终找到了他们的第二故乡。家，已经不在，连原来的样子也无迹可寻。虽然，他们早已感知，姥爷已经离去。但是，当他们看到自己最美好的青春挥洒过的地方时，紧紧攥着妈妈的手，泪流满面。
第二天，我和妈妈陪着伯伯们，去了姥爷长眠的地方。他们一言不发跪在姥爷墓碑前嚎啕大哭，是那种身边至亲离开的悲痛。我不知道，是怎样的感情，能让他们四十年来念念不忘，四十年了，还能深刻想念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老人。我不会忘记，他们离去时，红肿的眼睛，边走边哭的那种悲怆。
伯伯们告诉我，姥爷曾经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战役十几场，仅奖章就足以挂满整个胸前，更别提那一摞摞的证书了。作为县里的老英雄，老党员，老书记，他当时完全有资格为自己争取更多的个人待遇。可是，他从来没有这么做，总是把最好的留给别人，不争不抢，做着旁人眼里的那个闪闪发光的星星。
当时，下乡的知青伯伯们比妈妈年长了十几岁，但是姥爷一直把他们同妈妈一样对待。姥爷说，他们也都还是孩子，又远离家人，所以，不能给他们很重的活计。如果上级有劳动任务，都是姥爷和乡亲们一起帮他们完成，从来没有为难过他们。回城以后，伯伯们这些年也都各自奋斗着，努力着，渐渐地就再也没有联系。当他们又再次聚到一起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决定回去看看他们曾经下乡的家，曾经在苦难日子里待他们如亲人，在特定的时期保护他们的那个老人。
姥爷没能陪我长大，但他是今生最爱我的人。
作者简介
崔纪玲，笔名安静，生于1980年，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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