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不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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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离 不 开 你

 作者丨杨催侠   编辑丨文姐    

 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她也记不清当时自己是怎么离家出走的。只记得她那六岁的儿子，一只手挥动着，嘴里哭喊着妈妈，另一只手被奶奶牵着，跟在她后面追。

      儿子哭着，喊着。奶奶一边抹泪，一边呼着她的名字，叫她停下来，不要走，别伤孩子的心。

      然而，精神处于崩溃的她，哪能再听进入这些话？只是一个劲地跑呀跑。心里想着，只要能甩掉儿子，就可以解脱了。

      一个女人，一个来自农村的女人。孤身一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能干什么？

      农村繁重的体力劳动和长期风吹日晒的摧残，年龄与容颜相差甚远。只有三十几岁的她，让人看了像四十多岁的女人。在一个大饭店，她找到了一份洗碗的活。好在她是个勤劳的女人，不怕苦，不怕累，赢得周围人的尊敬和爱戴。

      她每天都很努力地干好自己的工作。她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因为一闲下来，她就会想起那个家，还有她那个宝贝儿子。想想这些眼前就模糊一片，脑子也胀痛到快要炸开似的。

     她想儿子，她也想善良的婆婆，那么大的年龄，还要为他们照顾孩子。一个几十年前就失去丈夫的女人，只身一人抚养大了儿子，在溺爱中长大的儿子，没有让她过上好日子，反倒跟着继续受苦受累。

     想到这，她想马上回去，与婆婆携手撑起那个令人痛心的家。好好抚养大自己的儿子，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而不是丈夫身上。

     可是当她一想到丈夫，那个游手好闲，吃喝玩乐样样在行的男人，她又绝望了，便取消了回家的念头。

     丈夫，看他那不争气的样子，她就来气,有时气得浑身发抖。但她从不会破口大骂那个男人，更不会朝着男人发火。毕竟她是个有文化的人，又爱面子，总怕别人笑话。她也从不向任何人诉说自己的苦闷，是个典型的性格内向的女人。

      那个男人，地里的农活全留给她做。整天在外瞎逛，晚上回来，不是喝得醉醺醺，就是打开手机，与一些不三不四的女网友聊天。男人不管她在不在跟前，更不会在意她的感受。那些令人作呕，打情骂俏，挑逗性似的语言，像一根根针，直刺向她的耳朵。

      她稍有不满，便会得到男人地臭骂或毒打。不是耳朵被打得一时半会听不见东西，就是嘴角流血，她想到离婚。但男人说:“离婚?你敢!我可什么都做的出来！”她便不再说什么了。

      因为她有父母哥嫂，是很守本分的一家人。她不想让他们因为自己而受到任何牵连。所以时常一个人在暗夜里偷偷流泪，觉得命运对她不公平。她更恨自己不该找这样的男人结婚生子。然而，现实就是现实，这个男人是违背了父母之愿自己找的。

      她依稀记得，没有儿子之前，也许没有智能手机微信之前。丈夫并不是这个样子的。虽然有点娇生惯养的毛病，但从不会对她发脾气，更不会去摔东西，打她。近两年，家里所有的餐具都有被他摔过的痕迹。

      她知道，一个人如果在矛盾激化中不能很好地控制住情绪，表现会一次比一次严重，一次比一次有杀伤力，因为，冲动是魔鬼。

      她怕了，真怕了。

      她没有心情与那个男人沟通，她只想逃出去，好使自己解脱。

      父母那边，只是隔几天去公用电话旁，给哥哥的手机打电话，谎报自己平安，说自己家里活忙，暂时不能去看望父母之类的话。好心的哥哥信以为真，还让她别操心父母，有他照顾了。

     想到这，她哭了。眼前出现除去丈夫外所有的亲人，她也很想回家，去面对除去丈夫外所有的亲人......

      一天，她感觉头好晕，心也隐隐作痛。并且胸闷气短得厉害。她知道，这全是晚上没休息好的原因，与工作没有一点关系。因为一到白天上班，她倒心情好点，暂时忘记了所有的痛苦与忧伤。

     从此，她喜欢白天而恐惧黑夜。

      夜晚到来，她又要面临一个不眠之夜。脑海里如同波涛在汹涌，似乎还能听到浪击岩石所发出的巨大声音。令她浑身上下很不舒服，更别说睡意了。

      昨天晚上，她梦见了父母，婆婆，儿子在向她招手，叫她回家。尤其儿子，满脸是泪水，喊着妈妈。她被惊醒，拉亮灯，一看，凌晨两点多，看来又没有机会入睡了。

      头胀痛得厉害。她想下床给自己倒杯水喝。可刚一下床，整个人便扑倒在地，恍惚中她听见儿子的呼喊声，她抬手去拉儿子的手，想抱住儿子。醒了，才知道自己躺在地上。没一点疼痛，喝一杯水，合衣坐在床上，回想刚才的一切，心里有点后怕。

      她又想起可怜的儿子，只有六岁，自己不该抛下他不管。大人之间的事，怎能伤孩子的心？她突然感到自己做得很不好，最起码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母亲。

      对于丈夫，此时也没有以前那么恨了。她倒觉得有些事，是自己没有做好。就连丈夫的变化，她从来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一味地生闷气，整天不给他好脸色看。还去婆婆那告状，没等婆婆训自己的儿子，丈夫就先扯着嗓子喊:“都别说了，你们再说，我死给你们看！”可怜的婆婆，中年经历了丧夫之痛，哪能再听这样的话，只能默不作声，暗自落泪。

      想着想着，天亮了。

     城市的早晨，比乡村热闹多了，到处是晨练的人。路上行人来往匆匆，相互只是擦肩而过。各种各样的车辆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哪是头，哪是尾？

      她走上一座天桥，那是每天去工作的必经之路。站在天桥上，感觉冷嗖嗖的。记得刚来这座城市时，她只穿一身秋装。而此时，早已入冬，城市都这么冷，乡下呢？她又想到了儿子，他是否穿得暖和？去年新买的一身棉衣，有点大，今年穿上也许正合适。也不知婆婆能不能找到？她把它放在衣柜的顶层，婆婆肯定够不着的。

      想到这，一种回家的念头再次萌发，挥也挥不走，也愈发强烈。她很快决定，今天晚上上完夜班，明天一定回家。因为在这里，她并没有得到解脱，反倒觉得心里更纠结，难受至极。

     第二天，环卫工人在天桥下面，发现一个女人，她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很冷的样子。浑身是土，周围全是血。

     几天后，乡村的墓地里增添了一座新坟，还有一个男人惊天动地的哭喊声:“我不该求财心切，受人蛊惑，被骗几万元不说，扛不住还拿你出气。我愧对于你呀！我会努力做好啊，你给我点时间吧！我离不开你！”

作者简介:憧憬，原名杨催侠。钟爱文学，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