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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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爱女

图文丨樊俊利编辑丨文姐

我曾写过一篇关于女儿的文章，今天翻出一看竟已过12年，岁月如梭啊！如今女儿已成22岁的少女了。

女儿是上天赠予的一本书,让我认真研读；女儿是上帝派遣的使者，与我一起在人间执行一项神圣的使命；女儿是我亲手播种的一棵玉米，培土、浇水、施肥，伴她拔节、开花、吐缨、结穗......

人生如梦，最关键的只有几个阶段，那就是完成角色的转换：由纯洁如冰的学生转换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由偎依在父母翼下的小鸟转换为人之夫、人之妻；由懵懵懂懂的男女转换为人之父、人之母。而最幸福的我认为莫过于初为人父的感觉了。女儿比计划晚20多天来到这个世上，妻子临产那天，我跑上跑下累得筋疲力尽。下午3时许，护士抱进一个襁褓，是一个女孩,睁着两只大眼睛，明亮清澈，似一潭净水，几乎占据了整个小脸的三分之一，引得不少人来观看、啧啧称赞。晚上，其他孩子不是睡觉就是嚎啕不止，而女儿咿咿呀呀地像与我交谈，诉说着相见的缘分。我一边仔细地在她的脸上寻找着自己的影子，一边这心里说：嘿嘿，女儿耶，上帝安排咱们爷俩搭档，到时候你可别怨老子没本事啊！

初为人父，不但体会到艰辛和责任，更多得是为父之幸福。

记得女儿咿呀学语时，那第一声稚声嫩气、发音不准的“巴巴”（爸爸），把我陶醉了好几天。有时，晚上搂着那柔嫩、光滑的小躯体，满是幸福，流动的温暖传递着骨肉之情。

随着岁月的流逝，女儿该上幼儿园了。于是，晚上回到家里，便有了丰富多彩的内容：欣赏女儿写字、唱歌、跳舞、作画，字写得歪斜不整，还能辨别是什么；歌唱的虽然踏不上节拍，却是一字一腔，正宗“原版”；舞跳得逗人开怀；画更是惹人喜爱，有的虽然画得“四不像”，却也能看出，女儿还能把握住事物的部分特征。我把她的几份“大作”贴到墙上以示鼓励，乐得小女每天晚上非要画一、二幅不可。更逗人的是，有时晚上她还躺在被窝里讲故事。她自编的故事叫你笑得肚子疼，但是你必须偷着乐，不然，她会觉得你在嘲笑她，会不高兴的。

孩子是“开心果”，有时只要看到聪明、可爱的小天使，什么不顺心的事便会抛在九霄云外。我想，这也正是上天赏赐给我们的福份。在经人世繁杂、善恶美丑的人生旅途跋涉中，面对一块洁白无暇的芳草地，独留一份圣洁，净化一下心灵，不是最大的幸福吗？

女儿上学了，背起了比她还大、还重的书包，像背着一块巨石，放学后又束在房中赶紧做作业，似一只软禁的羔羊。

那年“六·一”女儿与其他两位同学组成了一个歌舞组合，自编自演了一曲《不想长大》，在河口会场演出。这是她第一次上这么大的舞台。字字声声是阳光的向往，是向家长、老师的呐喊，句句渴望是向现行教育体制的挑战，那首动人的旋律后面是多少无奈和心酸啊！

女儿特“抠”。逛超市的时候，拿着喜欢的东西尽管爱不释手，一看不菲的价格就不情愿地放下，却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不好吃不要了！”一张演算纸正面写满了反面又写。但女儿也有大方的时候。她的一名同学父母离了婚，母亲又不幸患了癌症，爷爷、奶奶上了岁数，家庭十分困难。每当和我谈论起同学的不幸遭遇，女儿总是热泪盈眶。为了给他母亲治病，学校倡议为其捐款。从来舍不得花一分“金库”钱的女儿，动用了她的硬币储存罐，拿出了10年的全部积蓄捐给了同学。有一次，在济南泉城广场遇到一位岁数大的女乞丐，女儿把我给她买冰糕的20多元钱全部给了人家，而且怕我训她，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爸爸，你看那位老奶奶多可怜啊！你说我做得对吗？”我只有点点头表扬了她。嘿，这个机灵鬼。

女儿特别守规矩，不让她做得事绝不会去做。许多家庭孩子长大了家具也面目全非，而我们家却完好无损。一天晚上，我们在小区内溜达，女儿突然咳嗽不止，她跑出20余米到花池中吐了一口痰，回来还向我检讨：“对不起，爸爸！我应该吐到纸里再放垃圾桶中，我忘记了带纸。”我一边安慰她一边心里对女儿升起一股崇敬：好孩子，其实爸爸做得还不如你。教育孩子要讲文明懂礼貌，老老实实做人，而作为第一老师的家长，我们有时却说一套做一套，这就是所谓的成熟；对待百姓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就是个别为官者所谓的城府。这是一种规律，谁也说不清道不明。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可女儿处理家庭矛盾却一绝。每当我与妻子烽烟四起，像两只红了眼的“斗鸡”，女儿两边分头做工作，先指出你的优点，表扬一通，待你消了气，她却把你奚落一番。那次我与妻子支起了“黄瓜架”，女儿突然跪了下来。我的心里立时有一种彻骨的痛，赶紧松了手。有了这位“清官”，家里减少了许多战事，和平气氛浓厚了许多。

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每当礼拜天，女儿便认认真真地为我做一次美容。听说鸡蛋黄富含胆固醇，得了脂肪肝的我便再不敢吃煮鸡蛋，从不愿吃蛋黄的女儿却一点点剥掉蛋皮，自己吃了蛋黄，把鸡蛋清掰碎，一点一点塞进我的嘴里……

转眼之间，女儿马上小学毕业了，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油田三十九中。而此时心比天高的我为女儿做出了一个不合常规的选择：到省城一所寄宿制学校读初中。我固执地认为：让孩子远离父母培养自己的独立生活能力。然而，结果却事与愿违。头一个月，在新环境女儿感到新鲜还没什么。接下来，让我与妻子心如刀割：每天早上6点做完早操，她准时打来电话，哭哭啼啼闹着要回家。每次我都是一边安抚着她，一边泪流满面。好不容易两周过去了，我开车与妻子赶到济南。学校门口人头攒动，到处是期盼的眼神。焦急的等待真是一种煎熬。终于大门敞开了，人们像潮水般涌了进去。啊，见到了亲爱的女儿了！她年纪小身材也弱小，穿一套蓝白相间的校服，黑乎乎脏兮兮的。我扑上去抱起女儿，孩子撒娇：“叫我宝宝！”，“嗯，宝宝！好宝宝！”我抱着她走了好远好远......带着孩子进了旅店，为她洗换衣服买点零食，好好尽一下父母的义务。陪着孩子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又到了进校的时刻。送下女儿我的心也留了下来，只带着空空的躯壳返回。

“爸爸，我的征文获奖了！”电话里传来女儿喜滋滋的声音。原来学校组织参加“世界非物质遗产中学生作文大赛”，女儿写的文章获了一等奖。我听了非常激动：宝贝，真棒！

过年了，孩子回到家里日子特别有了滋味。难得的天伦之乐，分分秒秒都是那么珍贵。初六早上孩子又要开学了，弟弟过来接。上车的时候孩子脸上挂着泪珠。女儿走了，我的心好像有一把利刃在一下下地剌，回到房间我放声痛哭。每每看到其他父母早起晚归接送孩子，我心中总有一种负罪感。于是，做出了另一个选择。

我从河口调入东营地区上班，接着联系好学校决定把孩子接回来。我清楚记得接女儿回来的情景。和老师打好招呼之后，我悄悄地潜入教室附近。下课了，我把她叫过来抱到车上就走，已经适应了的女儿哭喊了一路。到了宿舍，她软硬不吃一直哭闹着，不吃不喝。没办法我打电话，弟弟妹妹从仙河镇赶过来相劝。直到折腾得我泪流满面，女儿的心才软了下来，她一边给我擦泪一边向我保证去新学校上学。晚上在睡梦中我听她喊道：我要回济南......

当时妻子还没调过来，我自己带着孩子，既当爹又当娘。为了孩子上学方便，我在附近小区租了一套住房。孩子上晚自习，需车接车送，车多人多，得提前半个小时占位置。冬天，天冷路滑，家长更是苦不堪言。懂事的女儿为了让我少受罪，主动和一同学在学校附近的旅店租了一间房子，周末才接回家。

爱美是女孩的天性。那天下午，我带着女儿来到商场帮她选衣服。选好一件上衣她还要一条裤子，我有点恼火：小小孩子不把精力用在学习上，却讲究吃穿。我当面训斥她一通。她不高兴了，回家后死活不去补课，一气之下我打了她。这可戳了马蜂窝！她只穿了一件衬衫跑了出去。过了半个小时我才回过神来，急忙到处找她。深秋的夜已经有点冰凉，我在小区大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声音带着哭腔。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公路上来回穿梭着呼啸的车辆。女儿路不熟，万一......我的心好像被摘走了，驾车在附近每一条路上仔细地搜寻，我悔不当初，魂飞出壳。终于，妻子来电话了：已经找到。原来她躲在旁边另一栋楼道里，我长舒了一口气，暗暗发誓：再也不打孩子了。自责懊悔了好长时间。

女儿像只鸟儿飞走了，她考入南国的一所大学。女儿走了，也带走了我的心，这个家的魂好像也被带走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壳。

新年的脚步临近，窗台上的三角梅开了，一朵朵粉红如霞，向窗外探着头，等待女儿的到来。

女儿大一放寒假，我在网上为她订了机票，先到上海再转乘青岛。我很是担心：这是女儿第一次单独旅行，一个弱小的女孩能行吗？我急忙开车去青岛接机，一路上一支鼓槌不停地在心上敲。望着一只只小鸟般起起落落的飞机，我的心快要蹦出来，恨不得早一点见到亲爱的宝贝。站在到站大厅，我仔细地扫寻着每一个归来的旅客。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没见到女儿的影子。应该晚点了，我急得踱来踱去，时光的脚步竟是这样漫长。终于得到航班到港的消息！我的眼珠子钻跳了出来，寻觅着女儿的踪影。啊！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宇儿——”我不顾一切地狂喊，惊得身边的旅客瞪大眼睛看着我。女儿一出来，我立即扑上去紧紧地把她拢在怀里，心终于复位......

时光像疾驶的列车呼啸而过，转眼又到开学的时刻。那天早上4点，我早早起床给女儿做好早饭。她收拾完毕一句话也不说，眼圈红红的。当我开车把她送上大巴，心里空空的，一种难以言状的伤痛。

如今，女儿已经上大三了。她正逢人生的夏季，朝气蓬勃，搏击风雨；我站在瑟瑟秋风之中，收获着、感悟着、反省着，为成果自豪，为失误而遗憾。每到周末，她与我视频聊一会儿。见到女儿特别的亲切，她就像一支“清新剂”，清除我心中的烦恼和忧愁。

女儿是一只果实，我是一片树叶......

孩子就是父母的“责任田”，只要你播撒下希望的种子，就能品尝到收获的快乐……

作者简介

樊俊利，笔名一帆，男，汉族，1967年9月出生，山东利津人。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石化作家协会会员，胜利油田作家协会理事，《中国作家》签约作家。现供职于胜利油田电力管理总公司。出版诗歌散文集《回家的河流》、纪实文学集《荒原，今夜星光灿烂》、《荒原作证》,诗集《守望》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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