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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脖子”之死
作者丨王小红 摄影丨曹务传
“长脖子”终究还是死了，死于一个飘雨的夜晚，死于老野猫的魔爪之下。
吃完早饭，照旧要去看看长脖子的生存状态如何，没想到眼前的场面竟是如此凄惨：一地凌乱的鸡毛，僵直的身体，仍旧光秃的长脖子伸得更长，想象得出她生前一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只不过她成为了战斗中的牺牲者。
很痛，甚至有些想流眼泪。老公说我是荼毒生灵，不该养它们，现在欠下了两条鸡命（另外一只名叫“芦花”的已经在几天前冻死了）。见我伤心，他又安慰我说：“有什么伤心的，你平时不是天天吃鸡肉吃猪肉的吗，没什么的。”我说：“君子远庖厨也，看不到的也就不心疼了。”
还记得那次赶集，看到鸡笼里有两个鸡蛋，我动了心，很想体验一下捡鸡蛋的幸福，于是花40元钱买下了两只淘汰老母鸡，并和朵朵（我的女儿）一起给她俩取名“芦花”和“长脖子”。芦花生性懦弱，从来到我们家起就一直躲在墙角，始终不肯大大方方地出来溜溜，像个羞涩的大姑娘。而长脖子虽然长相丑陋——脖子光秃秃的没有一根毛（据卖鸡的说这样的鸡才下蛋，别的一天下一个蛋，这样的能两天下三个，事实证明这纯属骗术），露出了自然的粉红肤色，而且显得很长，可是她却不怕生，来到这个全新的环境里，她如入无人之境，到处走动。我只允许她俩在花池子里，可是长脖子经常跑到院子中央觅食，我就用拖把杆把她托上去，说“托”，是因为她实在是笨的可以，两层砖垒起的花池都跳不上去。
婆婆断言，这些淘汰鸡绝对生不出蛋，有经验为证，正在生蛋的母鸡环境变化了就会停止生蛋。可我却执拗地认为，一定会的，甚至当晚在梦中还捡了六个鸡蛋，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到院子一看大失所望。周末监了一天考，孩子在婆婆家，监完考本应去接孩子，可我有一种预感，她们会生出蛋，于是开着车飞速驶向家中，直奔院子。两只鸡正在悠闲地喝着水，我仔细寻找，呀！一个鸡蛋！！我激动万分，拿起鸡蛋问她们俩：“这个蛋是谁下的呀，是不是长脖子呀？”两只鸡“咕咕咕”的算是回答。谁知我打眼往地上一瞅，又一个鸡蛋！！她们俩都下蛋了。虽然一只蛋上还带着鸡屎，可我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分装到了朵朵的两只袜筒里，装上车，“快递”到了婆婆家。朵朵见了也兴奋不已，逢人就说：“我们家的老母鸡下了两个蛋!”之后，连幼儿园老师都问起了我这件事。
我的如意算盘是，一天下两个蛋，一个五毛钱的话，下四十天就可以赚回成本。听说鸡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下蛋的，那么以后就不用买鸡蛋了，而且每天喂它玉米、大米的，说不定还能养成两只纯笨鸡呢！可惜好景不长，芦花和长脖子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下过一个蛋，哪怕是带着鸡屎的都没有！
鸡是很怕冷的，可是今年东营的春天一天一个变化，今天零上26°c，明天能到零下6°c，人都受不了，鸡更难以忍受（我不会做鸡笼，也懒得垒鸡窝）。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芦花”那只羞涩的大母鸡，仍旧是躲在她挚爱的墙角冻僵了！失去朋友的长脖子不断地用嘴啄理她的羽毛，许是想要芦花走得更体面一些吧！可谁知一个星期后的早晨，长脖子凌乱的羽毛却无有朋友来啄理！
孤单的长脖子在朋友走后开始拉稀，屁股上总是沾着鸡屎，另外，十分可怕的是她竟然打了两个喷嚏！——禽流感！太可怕了，我抓紧洗净我的手（虽然只是给她喂了食，并没有碰她），把房门关得紧紧的，甚至种在菜地的小葱我都不敢吃了。孩子原本经常在院子里做游戏，如今出去会吓得大哭：“我不去，长脖子得了禽流感！”（事实证明，并不是禽流感，除了打了那两个喷嚏，她没有任何症状）
到了这种地步，长脖子的命运要发生改变了，婆婆见鸡把孩子吓坏了，就戴上橡胶手套，用垃圾袋把长脖子包起来，隔着铁艺栅栏把她“送”到了小区外的大公路上，听天由命吧。虽然这么做很不道德，很不人性，可又实在别无它法了。
一天我们想看看墙外的蔷薇长的怎么样了，可是“咕咕咕”叫声让我们又见到了长脖子，长脖子居然自己钻过来了。至今我也不晓得她当初是怎么钻过来的，因为铁艺栅栏是插在有五层砖那么高的墙上的，她可是连院子里的两层砖都跳不上去的呀！毕竟回来了，可见长脖子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而且她只围着我们家院子转，是那么忠诚，这让我们一家人着实感动。就这样，我和朵朵每天都要到院外去看看长脖子，只要她还在，我们心里就很踏实。
小区里老野猫特别多，院子里不乏老野猫的牺牲品，古校长家的兔子被吃掉了，邻居家的一只肥头大耳的兔子在笼子里都被拖走吃掉了，所以我一直担心类似事件会发生在长脖子身上，果不其然，那堆凌乱一地的鸡毛说明了一切。平时我要听到一点老猫的响动，就会出去把它们赶跑，有时没有武器，就找来苹果打过去，可是偏偏昨晚我睡得很深，什么动静也没听到！我真的感到很内疚！
如果我不把她买来，如果我不把她扔出去，如果我睡觉机灵一些，如果……长脖子死了，已经成为了不争的事实，而我是一个间接的杀手！
我找来铁锹，默默地把她埋葬，希望她的在天之灵能得到些许慰藉！
……
从今往后我不再养鸡！
王小红，网名月出皎兮，70后，东营区人。从教多年，喜读书，爱朗诵，对语言文字有莫名的喜爱，每每坐于书桌前便平心静气，欢欣无比。“不汲汲于荣名，不戚戚于卑位”，但求以文会友，切磋交流，提升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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