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步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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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步中年

图文丨韩健编辑丨文姐

陈哥小时候是我们的“头”，经常领着我们撵东家的鹅，打西家的狗。不过因为比我们年长几岁，他对我们还是非常照顾的，一有外村的孩子欺负我们，他都是我们的保护伞。

前几天远在新疆三十年没见面的的陈哥回家，让我组织我们六个发小相聚，当他一个一个靠着以前模糊记忆一一说出大家的乳名的时候，大家那兴奋劲别提了！仔细看着对方的脸，再看看都微微发福的身材，无不大笑。

上了四个小凉菜，我们便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一块为发小喝个接风酒。酒过三巡，陈哥突然问起赵占一怎么没来？短暂的静寂过后，还是我主动打破沉闷，把他现在监狱服刑以及他的“发家史”向陈哥说了一遍。

赵占一自小调皮，初中没毕业就去了他表哥的修理厂，学习汽车修理。虽然学习不咋地，但是他学起汽车修理却是触类旁通，一点就会，没几年功夫就成了汽修厂大牌师傅。眼看着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占一干脆自立门户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汽修厂。说是汽修厂其实就是他还有一个学徒工，仗着出色的手艺，占一汽修厂也日渐红火，把附近汽修厂的生意揽来大半。随着生意的兴隆，占一的心也在日渐膨胀。交际圈也广泛了，三六九等人也称兄道弟了。经常看到宝马、奥迪出入他家以及修理厂。有时占一干脆把修理厂交给学徒工打理，出外三五豪车相拥，拇指粗的金链子也挂在了脖子上，抽的烟也由“五块找”换成了软中华。尤其戴的墨镜，平添了一份“社会人”的样子。邻居们都惊讶地打听，占一究竟又做了啥大买卖？傍上了哪个官宦人家？最后终于得知，占一在胜利油田承包了一个运输公司，专门负责油田三产的长途运输车辆业务。

这年的腊月，占一把乡邻请到家里，一块聚聚。当大家伙看到红木家具、猩红的地毯、墙上的名人字画时，脚都不知道放哪里了…吃着南美对虾，喝着没见过的干红，乡邻们醉了。第二天只是依稀记得占一说致富不忘乡邻，有愿意入股的可以二十万元一个股，年底分红不低于六位数！醒来的乡邻开始分头去准备股金，相继把钱送到了占一的家里。中秋过后，占一回家的次数一次次减少，而对他不利的传言也越来越多，心里没底的乡邻开始以各种名义去催要回本金，占一总是笑着应着：“马上马上，我在外地，回去就给你打上……”国庆节过后，当呼啸的警车来到占一家的时候，乡邻们才把不想承认的现实回归到现实。

说到这里，我端起酒杯敬了陈哥一杯，我说：“钱多钱少，够用就好；钱多钱少，自己挣得最好！”我跟陈哥一饮而尽，陈哥赞同地点头，眼睛里有丝可怜又可气的神情飘过。

看我放下酒杯，张二弟催促着陈哥吃菜，尝尝这斑节虾，这虾筋道！

喝着酒唠着嗑，弟兄几个也把自己的近况给陈哥汇报了一下，虽没有大富大贵，但也过得殷实快乐。这时副陪刘老弟端起酒杯，说我也带一个酒，祝咱们弟兄们个个健健康康，父母身体倍棒！陈哥吱溜喝下一大口酒，说：“我们都到中年了，人说四十不惑，该懂得不该懂得都已经差不多懂了，不求各位大富大贵，只求家庭和谐，父母健康，儿女争气就行了。人，争啥？攀比啥？我给你们说说我领导的事你们就不再羡慕嫉妒恨那些‘精英’了”。

陈哥的领导钱局是六十年代末的大学生，幼时家境贫困，然而学习却一直名列前茅。哥哥跟父亲是用冬天农闲时割苇子、用推车换地瓜干，勉强维持完成他的学业的。毕业以后分到农机局，因踏实能干一步步从科员升至副局长，钱局为人谨慎并不招摇，但是钱公子却依仗父亲权势危害乡邻，今天为争女友给别人打破车玻璃，明天因吃饭时饭馆老板没打折找几个混混给封门；更有甚者酒驾时嫌对方不让路加速把对方车撞翻！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不因那次酒驾撞车时间被抓进了局子。经警方多次提审确认，酒驾所开车辆原来是钱局一“朋友”所“赠”。随着案情的进一步深入调查。钱局也身陷囹圄！

陈哥的脸已经因老友相聚再加酒精的作用而有点微红，我们也替他老领导惋惜。有点醉意的陈哥举起杯，跟我们絮叨：“人到中年，淡然最好，人到中年，知足最好，人到中年，自由更好！”

醉眼朦胧中，我们又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童年，我们追赶着胡同里闲庭信步的鹅群，看着排尾的鹅扑闪着翅膀，因受惊而呱呱叫着，只有领头鹅依然迈着官步，悠哉悠哉、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