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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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河流（8章）  

作者丨韩簌簌    摄影丨刘文明

1、被寂静划伤

其实，我一直害怕，那些聚集在十月的雁群
田野荒芜，风自水位上慢下来
你的枝干，自十多年前就开始慢下来。
我多想，在黄昏的宣纸上，复制下你被风疏离的
那些风中的白色苇丛。还有草籽
不为秋天，只为你，有一双褐色的手　

2、簇  拥

柳絮飞去了他国，看上去不重要
刻盘上的那个名字是否烧制成功
看上去也不甚重要。你是早就见过大海的人
只是春天，潮水一涨再涨；
那些紫丁香，一长再长。你突然意识到
其实，有些时候，一把斧头甚至比那些钟
更值得信赖

3、仰望：沉沦与飞翔

为什么，你还要走上陡坡呢？
那些鹰还在超低空盘旋
那些腰果已成座上宾，人前威风，人后妩媚。
你小心看管着你的女儿，每一个黄昏将至未至
我从不敢问你，早春的蒲公英
何时打开那些飞翔的姿态

4、光  辉

人流总是漫的太快呵，我只是稍稍转身，你的白头发
就顺着秋天的谷草挂下来。那些老式座钟
起于十月的麦草，给天空以深蓝，深得不见
你的前世今生。您说，这些来自河流底部的孩子
都有一个共同的的乳名。　
还能说什么呢，父亲！
在最远的枝头，他们只能拼命的抽枝，长叶。
开花，将是一种必然。你只是希望
褐色的果子滚落山坡，丁丁作响在
每一个早出晚归的日子！

5、始  终

为什么再次提到桃花？那些过早
钻出泥土的孩子，看到了绿色的眼。
流水还在缩小，土质冰冷。
绿意都逃去北国了
你拿什么上路，面见佛祖
据说，黄山上有一处同心桥，
那里有很多锁
钥匙，都被恋人们，扔下了悬崖
可您，还有一把锁，锈在心上，却无人敢开启
自从母亲，赤足踏进，另一片河流之后。

6、和北斗结伴

我知道你的晨练，只是围着母亲的坟头
端详。
然后你说，草又绿了，春天真好。
只是有一点，母亲走上草地，走进风
还向你，向我招手的细节，你一定拒不承认。
来年是哪一年呢？你又在翻看日历
忘了告诉你，那天我走过田野
看到有很多家传的祖坟，而每一片祖坟上，
总是有一片，枝繁叶茂的柳荫

7、那些颤栗的野花

你是戴锁出生的人，你有理由鄙视
你鄙视那些藤蔓植物，带着附着的伪足，
却不耽于行走。你前世该是一个看林人，却无法保证
任何一棵树都能茂盛的指向南方
你总是小心的包裹，那些春天，切口太小
你总是让三月完璧归赵，而那些异化的空气
却锈掉了，你的锁。

8、起  伏

我知道，你是从封面开始进入的。
长长的针脚，掩住了新的切口
南方温热，而你还陷在早春的乍暖还寒里。
在剧中，你凤冠霞帔，看那些
纠葛于尘世间的木制屠龙刀，有没有伤及无辜。
谁横戈跃马，谁血流如注，谁直上云霄
你看不清入海口那些新鲜的纹理
其实都来自同一座山。遍地刀枪剑戟，你还要靠近
你知道世上不只有一片草地
可母亲和河流，却都是唯一
于是，你打算就这样一直驻扎在
深灰的背景里，惯看秋月春风

 ——2007年5月2日晚   

翻此旧作，涕泗横流；嗟我父辈，渐行渐远渐无声。

——簌簌于2011年2月27日补注

作者简介

韩簌簌，山东东营人，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楹联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山东作家班学员。曾获台湾第八届“叶红女性诗奖”、“万松浦文学新人奖”，全国诗歌大赛特等奖两枚、一等奖四枚，银奖四枚等。著有诗集《为一条河流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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