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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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子的童年

作者丨杨金城     漫画丨唐龙

这个小村落有一百多户人家，五百三十八人，因姓季的一户最早来到这里取名季家村。多少年来人们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人与人的交往也基本限于本村，只有极少数“能人”在外村有认识的，在东子眼里开加工磨的钢大爷就是能人，因为东子的家是村里磨坊的南邻，他经常看到钢大爷把加工的大铁机器拆一地零件，然后又装配起来，甩开膀子用力摇几圈机器就轰轰地响起来，等着加工的村人都鼓掌欢呼。此刻东子是巴掌拍得最响的那个。

东子的家在村子的最南头，从他家高高的屋台子走下去就是一条小河，每到夏季雨水大了河里的水就漫上来一直顶到屋台前的三棵槐树根下，本来从小河到房台间有一片空地，那里是打麦子用的场院，其它时间堆满了近处几户邻居的柴草。东子的很多时间都是和小伙伴们在这些草垛中消磨掉的，特别是秋后堆得像小山似的秫秸堆给他带来无限的乐趣。大人们为了让玉米干得更快，往往把玉米秸捆成人字形竖成行，因此整个场院就成了迷宫。东子和小伙伴们有时会用一下午时间来排布这些秫秸，让这行与那行连起来，弯弯曲曲形成极为壮观的绿色长廊，他们在底下钻进钻出，仿佛一整个秋天都玩不够。

与东子家最近的邻居有十三户，由一条不太宽的土路与后面的人家隔开，村里人都把这地块称为“道南里”，相对来说这十三户人家也走得最亲密。道南里和东子同年出生的其他两个孩子一个叫安子，一个叫军，三个孩子整天彪在一起，一个个虎头虎脑，大人们看着他们在一起玩时都会由衷地露出笑脸。那时他们便更欢了，肆无忌惮地挥霍着无虑的童年。

东子和伙伴们经常想出新的游戏，比如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痴迷于打高粱杆，就是用塑料凉鞋底隔十几米远投放在圈里的高粱秸的杆，鞋底贴地皮溜出，撞出圈外的秸杆就是自己的。今天东子赢了，第二天也许安子赢，第三天也许军赢。为了赢得更多，他们会用小刀把凉鞋底削得更平，以保证溜得更远更准，他们还要准备更多凉鞋底，在慢慢比较中找到最强的“武器”。突然某一天他们又开始玩弹珠，于是又会积攒起各种玻璃珠，五颜六色，晶莹剔透的珍藏在盒子里。这些珠子是到六里地之外的大集上买的。游戏是先在地上挖出几个小窝窝，一般两三个人一起玩，玻璃珠要用拇指和食指配合弹出，比谁最先把挖出的窝进一个遍，中间可把别人的珠子碰到远处。这需要很高的技术。有时东子一个人夜里都要偷着练习，玩久了，玻璃珠在他的两指间弹出时又有力又精准，隔着大半米远也能把同伴的珠子撞得很远，每当那清脆的撞击响起他总会欢呼雀跃。可安子似乎更是技高一筹，他基本保持着不输。而军更讲究策略，他往往先弹进最靠近别人珠子的窝里，然后就近碰开对方的珠子。  

东子玩的都是些温和的游戏，东子的母亲不允许他参与那些危险甚或暴力的活动。打杖子是那时比较危险的游戏之一，长二十公分左右，大拇指粗的枣木棍，削的两头尖尖，就叫杖子，游戏时杖子平放地上，游戏人手里拿四十多公分的木棍敲杖子的一头，在杖子跳起空中时，用手里的木棍狠打，杖子被击的越远越棒，可以连续击打，到约定的次数后在杖子落地处标注记号。然后第二个人回到原地也打同样次数，打得远的取胜。如果没有后来的激励措施这基本没有危险，危险的是对方可以在远处徒手接住飞来的杖子，接住后可以用力扔回原处，这就大大增加了获胜率。有时分成两组比赛，接杖子的人七八个，危险就更大了。经常有人被落下的杖子敲破脑门。

还有就是去临村看电影，东子娘是不允许的，安子和军就能去，看电影的队伍有时很壮观，他们跟在大人身后，在太阳刚落下时就出发了，一行人迤逦而行，东子远远地看着很是羡慕，只有第二天听安子和军详细讲了。好在不久放映队就会来村里放映，那时东子会早早搬上凳子，占最前面的位置过瘾地一直看到电影放完。

东子也有他骄傲的事，东子的爸爸在省城工作，总能给东子买来一些小画书。开始是一些印刷精美的装订成册的图片。有汽车、轮船、飞机，下面都写着名字，东子最初识字就是从这些图片开始的。东子经常把这些图拆成一张张地送给安子和军，这让他们如获至宝般回家贴在墙上向其他同伴炫耀。再就是故事类连环画，他们相互传阅，往往反复看，直到看旧翻烂。那次东子爸一次给东子买了一整套12本《三十六计》，东子根本看不懂这些故事，但这阻止不了他们的兴趣，依旧一页页看，依据图画想像内容，互相争抢着演绎故事，其乐无穷。

每年放风筝也是东子的强项，东子和爸爸合力做的风筝能放得很高很远，当东子娘呼唤东子回家吃午饭时，东子会把风筝的线缠在大槐树上一蹦三跳地跑回去，快速吃饱再跑出来接着放一整下午。有时也许家里来了客人，吃饭慢了，忘了风筝，等想起时已过了二三小时，赶快来看，风筝还在空中飘着。春风浩荡，花木吐绿时，东子会和伙伴们越过小河去田野里放风筝。天那么蓝，煦暖的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东子和伙伴们躺在麦秸垛下，仰望着飘动的风筝和飘过的白云，眼睛就迷离了，在天空的尽头是什么？是不是图画中的大都市，宽阔的柏油马路上跑着大汽车？东子痴痴地想。盹打得厉害时他会把风筝的绳缠在腰上，睡上一觉，梦里常会有大海还有海边的栈桥，那是爸爸照的一张相片中的背景。

东子童年的小河在游戏中静静流淌，他感受着友谊和快乐，时至今日，每每念起，还常常会笑醒在梦里。

作者简介：杨金城，汉族，1972年7月出生，祖籍山东省东营市利津县陈庄镇季家村。文学爱好者，现任职陈庄镇中心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