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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 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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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鸟

文丨张恒    摄影丨曹新庆

儿时,在热燥燥的中午,吃罢了谷荻、榆钱,换上了夹裤、夹袄的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便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掏鸟活动。在我和我的伙伴们童年的记忆里,掏鸟是整个春天里最最有趣的一项活动。
我们掏鸟可不是故意迫害鸟类、影响环保,而是人工孵化、喂养小鸟。用幼小的童心“创造一套人工孵化、喂养野生小鸟的新技术”,虽然从没有成功过——鸟蛋从没孵化出过小鸟、同一只小鸟也从没养活过三天。虽然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可我们一次接一次、一年接一年不懈地努力着。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养鸟。看见稍大点的孩子掏鸟,便喜欢得了不得,一心要加入进去,出一份薄力、分一只小鸟来养。只是人家嫌我个头矮、年龄小不愿带我。后来稍大一些,便死乞白赖地加入进去。从给人拿棉袄、扶梯子开始,一直混到爬屋檐、掀瓦片、掏鸟窝。最后随着年龄稍长者的退出我成了掏鸟队伍中的主力。
那时,农村的孩子多、大人们管得少。一放了学便成群地聚在一块儿,咕哝着指不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春天,拔完了谷荻、吹完了柳哨,攀完了老榆树、吃罢了榆钱,便商量着掏鸟了。大人们早习以为常了,知道掏鸟总会在街巷附近,惹不出什么大的事端,除了叮嘱小心爬高挨摔之外,竟由我们自己去疯。
我们欢天喜地地到二毛的大伯家去借梯子。二毛的大伯是个极和善的人,他们家里没有男孩儿,只要我们去了便一准儿的高兴,借梯子也一定会答应。只是他的女人有些怕人,始终阴沉着脸不和我们讲话。所以每次去总先让二毛悄悄地进去,问清他的大妈在家与否或午睡了没有,再决定这梯子到底是借还是不借。总之,也是借到的时候多,借不到的时候少。不过每次还梯子的时候,就算和二毛的大妈碰个对面,她也会视而不见,照例阴沉着脸去干她自己的事,而二毛的大伯见了却总爱迎上来问掏到的蛋多还是鸟多、碰见蛇了没有,也顺便拿两只小鸟去喂他家的大花猫。所以,我们倒希望还梯子时光碰上大妈,别碰上大伯的好。
我们抬了梯子从二毛大伯家出来,兴高采烈地直奔早勘查好的有鸟可掏,而又无危险的地方。那时的农村还以土坯房为主,麻雀也很多,剥落墙皮的坯缝里、屋檐的瓦片下随处可以找到鸟窝。我所谓的“勘查”,主要是先问好人家房主让不让掏,有的人家怕损坏房屋,是不让掏的。如果冒然给人家掏了肯定会挨骂,甚至会有被告诉大人,屁股上吃巴掌的危险。所以一定要利用二毛的大妈在家而又未午睡——借不到梯子时先勘查好,等借到时直接奔过去掏鸟更安全些。其实当时很多人都默许我们在他家掏鸟。不过有先决条件:第一不能扒坏墙皮,第二要拿出若干数量的小鸟来做“回扣”,喂他们家的猫。这第一条倒也罢了,怕小孩光顾踢蹬作践房子,第二条却大有些剥削的意思。而直到如今,我不说读者们又有谁能料到,小孩们掏个鸟还要受到如此的“盘剥”!
掏鸟也是有“技术含量”的,不是胡乱地瞎掏。根据我当时的经验,首先要辨别是不是鸟窝,一般墙壁上位置较高、干净无蛛网、无鼠屎的洞穴可以肯定是鸟窝,房檐上的露着软草或羽毛的瓦片底下肯定有鸟窝。其次辨别鸟窝里住的什么鸟,当时农村里最普遍的是麻雀,一般屋檐下、墙缝里住的都是它;但也有一种和麻雀差不多大小,比麻雀叫声婉转的,头顶乌黑、背部靛蓝、腹部灰白的我们称之为靛雀的鸟;它一般住得较隐蔽,大都在僻静处墙壁中部洞口较小的洞穴里,而且洞口也无羽毛或软草,只幽幽的一个小口儿——在当时也大概只有我能找得到吧!
掏鸟时更有注意事项,据“前辈们”介绍,在掏鸟的时候一定要闭紧嘴巴,以免鸟洞里突然窜出长虫来爬进嘴里。这传说是最可怕的,所以一般胆小的伙伴宁愿在下面帮人拿衣服、扶梯子打杂,也不敢直接登梯子上去掏鸟,也只有包括我在内的几个胆大的敢掏。不过,在我历次的掏鸟过程中也虽然遇到过几次长虫,但它总没有窜出来,只是很快地往洞深处钻,而我也不敢再去深究那些洞穴。
虽然一直以来,我没有掏到过长虫,却掏到过蝙蝠。记得那次我上了梯子,照例娴熟地将手伸进洞里。下边似乎还有人窃窃地怀疑里面没有小鸟,而我明明摸到了那只毛茸茸的“小鸟”,于是一脸轻蔑地把它掏出来,以证明我“窝里有鸟的正确判断”。但是就在刚掏出来的一刹那,发现是只蝙蝠,吓得我手一抖、身子一晃,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幸好那蝙蝠也顺势飞走了,要不还真不知如何收场。从那一刻起,我才知道我并不胆大,掏鸟也还是有几分危险,用钩子比直接下手掏更安全些。
提到用钩子掏鸟,就不得不提树新。他在我们这支掏鸟队里是有名的“技术工”,用钩子用得最好,而且从钩子的选材、制作,一直到掏鸟的技法上都有独到的见解。他说做掏鸟的钩子最好选用木质的,不要用铁钩,因为铁钩容易将鸟蛋戳破,更容易让小鸟受伤。我非常赞同这观点,虽然一直也没用好木质钩子。木钩一般选用分叉的榆树枝来做,先将树枝从分丫的根部剪断,两根“丫”一根剪短做钩、一根留长做柄,这样一根掏鸟的钩子便做成了。而树新的钩子顶端还常常留下一段三厘米左右的枝干(在树枝分丫根部下移三厘米左右剪断),这在我们看来是很不方便的,可他却说好用,更容易将鸟窝从洞里整个的钩出来。的确,他掏鸟时也回回完整地连絮窝带小鸟或鸟蛋一块儿拖出,不用费两遍事,且小鸟或鸟蛋从没有伤损。这些我们是学不来的,不得不深深地佩服他精湛技术。现在,树新是一名外科医生,据说手术台上的刀法也不错。
掏完了鸟、给人交了回扣、送罢了梯子,我们便开始分战利品。先将鸟和蛋们大致分堆儿,蛋和蛋在一块儿、没毛的小鸟和没毛的小鸟在一块儿、有毛的和有毛的在一块儿,数出总数,然后按人头瓜分。挑选时当然是掏鸟的主攻手先挑,抬梯子的次之,替人拿衣服、递钩子的打杂人员再次之。当然,借梯子冲锋在前的二毛会适当受到照顾——多分两个鸟蛋。
分完了,便各自回家“养鸟”“孵蛋”。提到养鸟不得不提小静,她是我们当中最爱侍弄鸟的人。小静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人长得好看穿得也干净,但最爱咕哝着掏鸟。等掏完了鸟分回家里,她先侍弄好自己的,便挨家挨户地看我们的小鸟,指导我们怎样喂养,怎样给鸟蛋和没长毛的小鸟盖棉絮、怎样给不肯吃食的小鸟掰开嘴巴喂食,等等。我们都欣然按照她说的做。也和她一同愤恨那个将小鸟喂猫和煮鸟蛋吃了的二毛,并发誓下次掏鸟时不再喊他,但同时也迷茫没有二毛怎么能够借到梯子。最后经过一番无序的讨论和诅咒,也不得不原谅那个野蛮的二毛。
在我们这群小伙伴里,饲养“同一批小鸟”时间最长的是小静,喂的时间最短的是二毛(因为他从不喂,而是将小鸟喂猫)。等小静的最后一只小鸟死亡后,她便再次怂恿大家去借梯子、掏鸟。这时二毛又派上用场了。他趁机给她出难题,等小静也照办、梯子也借到后,便又开始掏鸟,然后再分鸟、喂养。我们就这样锲而不舍地反复着,一春又一春。后来都稍大了一些,小静便不再好意思参与我们的掏鸟活动了,只在分鸟时适时地出现。我们(特别是二毛)也毫不吝啬地分给她几只,她却腼腆地只选一只来养……
后来,小静做了一名幼儿教师,而和她结婚的二毛也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私营企业老板。
一年又一年,草长莺飞,掏鸟早已经成了往事。如今,我们都各自忙碌着各自的生活,少有相聚。但那段美好的时光,经常被我们提起,童真的快乐丰润了平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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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张恒:男。生于1977年,现供职于东营市垦利区公路事业发展中心。东营市民间艺术家协会成员、垦利区作家协会成员。曾有多篇散文、诗歌见诸于《鲁中晨报》《东营日报》《东营电视周刊》《城市信报》等报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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