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门前那条河

从军30年，去年转业回到故乡。见到老家门前那条让我朝思暮想的河，一身疲惫顿时随着轻风，抖落到了清澈的河里。

老家淮安处于运河、淮河和古黄河的交汇点，洪泽湖、白马湖、宝应湖镶嵌其间，是有名的水乡，素有“一座漂在水上的城市”之称。

村边那条河是千百条河中普通的一条，她叫塘河。从小就听老人们说，塘河自西向东与东海相连，于是，她也就把我儿时的梦想牵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条河伴我度过烂漫的童年和多梦的少年时代，她带给我串串充满银铃般笑声的梦。

30年来，无论走了多远，走到哪里，不管是遥远的山城，还是中原的古都，或者是渤海之滨，我最难忘的是那条河，最感激的是那条河，最依恋的依然是那条河。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夏日的塘河最有魅力。两岸密密的杨柳依堤而起，傍水而生，条条柳枝如少女长长的秀发，在微风中轻拂水面，似多情的少年轻吻恋人的脸，又如年轻母亲那双温柔的臂膀呵护着初生的娇儿。每当这一时节，我和小伙伴们都会折一些柳条，编成柳帽戴在头上。我们成为了一个个威武的解放军战士，你追我赶、冲锋陷阵。游戏伴着我们成长，从军的梦想也在心底萌生。

盛夏的午后或傍晚，全村的小伙伴们总会不约而同地汇聚在塘河两岸。会游泳的，“扑通、扑通”跳入水中自由地游荡，上下潜伏；不会游的，就站在岸边的浅水处趟来趟去，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夹着飞溅的水花在两岸回荡。

我是在那条河中学会游泳的。七岁那年夏天的一个午后，我跟着大我六岁的哥哥去河边玩。他和他的伙伴们在水中游泳，看他们那畅快的样子，不会游泳的我也不由地产生了下水游玩的想法。多次叫他带我下河，可哥哥为了安全，也怕大人责罚，就是不带我下河。我便在岸上不停地嚎哭。他一气之下竟将我拉入水中，向河中央推去，我只是下意识地四肢乱蹬，喝了好几口水，潜意识中感觉身体渐渐地往下沉，一会儿又似乎慢慢往上浮。也不知什么时候竟奇迹般地漂到了岸边。就是这次惊吓之后，我居然学会了游泳，也一下子增长了我克服困难的勇气。是啊！人生就是一条河，我不愿做岸边的旁观者，只想做勇敢的弄潮儿。

在生活艰难的岁月里，塘河不仅是我们消暑的好去处，还为两岸的人们源源不断提供着天然的美食。大人们每每扛着鱼竿去河边总会有所收获，即使收获不丰也乐在其中。最有趣的要数下河采河蚌了，夏日的傍晚，每当夕阳西下，常会看到河面上浮着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盆，那便是大家用来盛河蚌的。身手好的，每次潜下水都能采到，有的一次能抓三、四个上来呢！一会儿功夫，一顿新鲜的美餐就会摆到了我们的餐桌上。河蚌也是我家用来招待客人的一道佳肴，妈妈能用河蚌做好几道菜呢！致使我如今吃着现代都市酒店里的“生猛海鮮”，却一直也找不到儿时的那种味美。

塘河培育了我健康结实的身躯，勤劳纯朴的性格。带着塘河给予的勇气，我步入了绿色的军营，从一名社会青年成长为一名坚强解放军战士。人生的理想注定了我离不开塘河，离开家乡拼搏30年后重新回到塘河的怀抱，我的心似乎回到了儿时，尽管家乡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家乡给我的温暖和塘河给我的温馨始终没有变，让我久已漂泊的心灵回到了平静港湾。

在外工作的这些年里，我也常回来探亲，前些年看到环境污染，塘河曾一度污物横流，生活垃圾乱扔，生产垃圾乱排的现象非常普遍。特别是夏天，有农药废弃物，也有沿河百姓乱扔的死家禽漂泊其间。河水呈暗黄色，常常闻到刺鼻的气味，鱼虾河蚌早已无了踪影。沿河百姓多有微词，我也曾很叹息。

近年来，随着国家对生态环境治理工作的重视，各级政府投入不断加大。特别是实行河长制后，在政府和群众的努力下，塘河的水质不断改善，鱼虾逐渐增多，河沿两岸风景越来越美。沿河的百姓又重新享受到了河清岸绿的优美生态。现在，我回老家常买塘河的鱼虾河蚌。带回城里，蒸煮烹炸，年近半百的我，似乎又找回了儿时的惬意，找回了儿时的美味。

（摄影  旅途）

作者简介：周洪明，就职于淮安市供销合作总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