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方修：坦克兵打野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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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方修，江苏泗阳人。从军15年，后在泗阳县直机关工作，已退休。喜读书、旅游。常有小小说、散文之类作品见诸报刊平台。

坦克兵打野兔

张方修

1976年秋，我连接到命令，派三辆坦克配合步兵第三十四师教导队进行反坦克训练。我们一排在排长温凤华带领下前往安徽三界地区的方庄，向军驻训指挥所报到。

三界，是我军最大的训练场，地形复杂、适合多兵种训练，十二军的训练指挥所就设在方庄。我们全排12个人和军医务所住在一栋简易的平房里，平时训练归军作训处指挥，具体负责人是苗参谋。

我们每天以138.6高地为中心，进行反坦克训练，我的任务就是在规定的路线以各种速度行驶，当假想敌，让教导队的步兵战友实际体验在真正的坦克面前怎么样才能把反坦克手雷、炸药包、集束手榴弹准确扔到车上，反坦克火箭筒、无后座力炮如何掌握提前量，打击坦克薄弱部位，在什么地形、什么时机攻击最有利，进行比较接近实战的训练。

一天下午，我在保养坦克时发现发动机机油散热器与机油箱之间的高压橡胶管有裂纹，急需更换。于是我向军作训处苗参谋汇报，经苗参谋向上级请示，决定晚饭后用军首长的指挥车去团部坦克器材仓库去领油管，由苗参谋负责带车。

晩饭后，天还没全黑，苗参谋就带着我出发了。我们离池河团部约30公里，方庄到池河之间没有公路，走的是坦克常年累月训练的山路，北京212吉普车行驶在坦克跑道上一蹦老高，十分难走，但看着苗参谋好像兴致很高，怀里抱着一个布袋，丝毫不在意车辆的颠簸难受。

天渐渐的黑了，两道雪白的车灯照在崎岖的山路上，一会照在车前，一会又照向远方，周围一片漆黑，苗参谋让驾驶员把车开稍慢点，平稳点。

突然间，一只野兔子跑上坦克跑道，跟着灯光跑，驾驶员控制节奏非常好，兔子一直在灯光下伴跑，只见此时，苗参谋打开布袋，取出一支小口径步枪，拉开枪机，装弹，推上枪机，屏住呼吸，瞄准，驾驶员平稳地减速，缓缓地停车，只听“砰”的一声，兔子“唿”地向上一跳，应声倒地。我打开车门，捡起兔子，整个过程一气呵成，配合默契。我忍不住直夸苗参谋的枪法神准。

这时驾驶员带着炫耀地口吻对我说：“苗参谋是参加过六四年大比武的神枪手，百发百中，打兔子是小菜一碟。”

苗参谋告诉我，野兔是昼伏夜行动物，而且有趋光性，它晚上出来觅食，看到灯光，就会向灯下跑。车慢它也慢，车快它也快。怎么也不会跑到灯光以外区域。当车慢慢停下时，它也不会跑出灯光，而是站在灯光下向四周观看。后来我注意观察，野兔确实是这样，它看到灯光就会在车前跑，车停下来，它有时还会两只后脚站立起来，抱着两只前脚，左顾右盼。只要配合的好，一枪一只跑不掉。

在这之前，我经常看到军区首长住在隔壁的328部队，晚上出去打猎，我们团长也有打猎爱好，但他们都是用双管猎枪，概略瞄准就可以命中猎物。而苗参谋用小口径步枪打兔子，做到弹无虚发，真是太不简单了。

就这样，吉普车在坦克跑道上一边行驶，我们一边打兔子，赶路打猎两不误，还没到我们团部，苗参谋就打了十多只。

从器材仓库领出油管返回后，我们仍然像来时一样，三个人的眼睛盯着汽车大灯灯光，看到有兔子跑在前面就兴奋，苗参谋依然是弹无虚发。

夜里9点钟左右，正是兔子觅食高峰，走不了多远，就可以遇到一只兔子，苗参谋打了几只后，停车让我试试。尽管是第一次打猎，但我对小口径步枪还是比较熟悉的，我们坦克分队每个连队都有配备，所以也不紧张，学着苗参谋的样子，加上驾驶员配合得极好，对15米左右距离的野兔，命中率也是很高的。每当枪响后，兔子向上一跳，然后倒地，接着跳下车去捡兔子，心里都异常兴奋。就这样，我也打到五六只兔子。

这个晚上，我们一共打了20多只野兔，军首长的小食堂、教导队，保障分队的食堂都吃到了香喷喷的野兔肉。

这次打坦克训练结束以后，我再也没见过苗参谋。1984年，我在徐州师范学院上学，遇见熟悉苗参谋情况的军营房处老处长仲兆泉，他告诉我，苗参谋后来当处长了，又升任某师副师长，最后一站是回河南老家任某军分区副司令员。

这次打猎经历，我一直清晰地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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