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选择与安排》
选择与安排的目的是给作品一个完整有生命的形式。
像很多人一样，我也总觉得自己想说的话已被那么多的伟人、名人都已说过，自己还有说的必要吗？但朱先生说，每个人都有他特殊的生活情境与经验，想说的大体上仍然是那样的话，但每个人想说的方式各不相同。变迁了形式，就变迁了内容。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给作品一个新的形式，新的生命。选择与安排，体现的是一个人独到的艺术手腕。
如何选择与安排呢？作者以用兵作喻，形象地说明了“找最好的字句（遣词造句）要靠选择，找最好的层次（布局）要靠安排”的道理。
在选择最好的字句方面，是“在精不在多”。首先遣词造句之前要进行“检阅”，只留下“精锐”各就其位，各尽效能；安排最好的层次方面，各种兵种要有“联络照顾”（照应），各种职位要各负其责，安排周密。
关于选择。
文学是“裁剪的艺术”，所以选择要舍得割爱。“割爱是大难事，它需要客观的冷静，尤其需要谨严的自我批评。”不知道选择的人大半是思想的懒惰和虚荣心作祟。
选择材料的要诀在于“占领要塞，击破主力”，要切中要害。要做好选择，需明白下面的道理：
世间没有说得完的话，你想把它说完，只见得你愚蠢；你没有理由可说人人都说的话，除非你比旁人说得好；每篇文章必有一个主旨，在这上面鞭辟入里，烘染尽致，使事理情态自成一个世界。
作者以中西戏剧、小说为例，分析它们如何做到选取生活片段安排内容的主次的。
关于安排。
安排的最终目的是使作品具有“完整的有机体”。怎样才算是“完整的有机体”？作者进一步解释说，“有头有尾有中段，头尾和中段各在必然的位置，有一股生气贯注于全体，某一部分受影响，其余各部分不能麻木不仁”。从兵法上来讲，其特点是“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腹则首尾具应”。
要懂得布局的诀窍，要分析完美的作品。西方戏剧和中国的《左传》《史记》值得细心体会。
具体来讲，一篇完美的作品，在结构上必具备下面两个要件：
第一是层次清楚。
所谓层次，就是时间上的先后。“说完一点，再接着说另一点，如此生发下去。”生发，“是上文意思生发下文意思，上文有所生发，下文才有所承接”。“文章有生发才能成为完整的有机体。”我们都感觉作文开头难，就是因为开头是一篇文章“生发”的根源。
文章不通有多种，有上气不接下气、自相矛盾、杂乱等。
第二是轻重（或主次）分明。
轻重分明会起到两个效果：避免单调，起抑扬顿挫之效；轻重相形，重者愈显得重，可以产生强烈的效果。
一篇须有一篇的主旨，一段须有一段的主旨。主旨是重的，是纲，由主旨生发出来的意思是目，目是轻的。纲举目张，“全体自能整一”。
做到轻重分明的方法一是在层次上显出，或首段或中段或尾段，没有一定之规，“全看作者渲染烘托的技巧如何”；二是在篇幅上显出，一般来讲重要的所占篇幅多，不重要的所占篇幅少。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名家巧手往往“在四面渲染烘托，到了主旨所在，有如画龙点睛反而轻描淡写地掠过去，不多着笔墨”。
总的来说，文章有一定的理，没有一定的法。“大匠能诲人以规矩，不能使人巧。”“艺术的基本原则是寓变化于整齐，整齐易说，变化则全靠心灵的妙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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