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冷月，挂在天边，树上的叶子还有些，在微风中婆娑着，看上去，四周一片寂静，此时此刻，那感觉，跟以前一模一样。教书的时候，经常会对学生感慨，说我们是没有手艺的专业，所有的本事，就是一支笔。百无一用是书生，在太平年景，社会上余钱剩米多了，多少还会给书生一点。但到了余钱剩米不多的时候，一支笔有什么用？眼前的社会，原本就很功利，一支笔，不能当吃不能当喝，生生就是累赘。看过五代史，那个文庙倒塌，斯文扫地的年代，文人只能在武人哪里做记事，做文案，收税的时光，记记账，但是，人家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因为，只有长枪大戟，才能安身立命，搏杀出一份天地。文人只有老老实实伺候人的份儿，自己的妻女，被不良的武夫看上了，就得交出去，否则就是一个死，还是惨死，人家不会痛痛快快给你一刀。我曾经做过兽医，会劁猪，但是，今天即便这个手艺我还没搁下，这把年纪，也是干不动了。我大学学的是农业机械，当年的成绩还不错，记得平均90分左右，在班上属于中上等，但是，自打毕业，就都还给老师了。现在再让我干个修理的活儿，基本上属于棒槌。王夫之明末避乱于湖南的山里，苟活下来，还能写出点文字来。那是因为山里人古风犹存，尊重他的学问，靠教几个学生，给人家主持一下礼仪，张罗一点事儿，就能有米有肉。可现在还有哪个地方会尊重这种百无一能，只会读书的呆子呢？疫情下，每个人，即使是地位很高的人，也只能过一种没有预期的生活，人人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自己和家人，会不会遭殃。好在，我这样百无一用之人，已经活了60多岁了，接下来的日子，如果过不下去，死也就死吧，谁让投胎不谨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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