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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州 · 一天】下雨了,谁来带他回家?


【潮州 · 一天】

第69期

半个多月前,有网友告诉长光伯,韩江大桥头小高架桥旁有一个露宿者,能否通过我们的报道帮到他。于是,长光伯用半个多月的时间记录下他的生活点滴,希望能引进大家的一点共鸣,关注生活在社会最低层的人群。

露宿者李时民
【潮州 · 一天】

下雨了,这是一个多月来的第一场雨。雨刚下的时候,忘了带雨具的人们匆匆地赶着路。



李时民还是坐在他睡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旧床垫旁抽着烟。



慢慢地,雨开始淋湿他的头发衣服被子和旧床垫,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于是,拿起他装着杂七杂八东西的小袋子,离开了他定居一个多月的这个地方,来到了韩江大桥头这小立交桥下避雨。


在这之前的那一个多月,是他度过的惬意的一段时光。



南桥头的斜坡路旁,几块废弃的床垫靠着废弃的电话亭摆放着,半躺在上面斜靠着电话亭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李时民每天醒着的大部分时间就是这样躺着,看着南桥头这个上坡路上为了生活奔忙着的人们。



困了就睡,饿了就去找点吃的。白天可以睡觉,可以找吃,晚上也一样。


晚上十一二点,南春路口的烧烤摊或小炒摊,是李时民就喜欢去的地方。带着2升的雪碧空瓶,几个摊点顾客喝剩下的啤酒能把它装满。


再带个小塑料盆,总能装些小炒摊上人家吃剩的炒石螺回来,甚至鸡翅膀也能拿得到。


虽然牙齿已经基本掉光了,但这并没有影响他细细品味这潮州街头美食的雅兴。


运气好的话,晚上拿回来的食物和啤酒还能吃到第二天。



有好心人,给他送来了衣服被子。有的好心人,会时不时给他带来食物或是给他一点钱。

本照片由网友“晨霜带雾”拍摄


所以李时民身上总还是有着那么十块八块的。


这钱李时民是不会用来买饭吃的,饭可以要得到,香烟就比较难要到了,有了钱之后,他就会到小店里买三块半的椰树香烟。经济好的那几天,他还会买上几瓶啤酒,毕竟刚刚打开盖子冒着白泡的啤酒要比小炒摊上人家喝剩下的要好喝很多。


对于每个愿意和他接触的人,李时民总是那么的友善。只有身上有烟有酒,他总是希望别人能和他分享。


虽然李时民的神志不是非常清醒,但他也识字,他说他是个读过高中的人。问他叫什么从哪里来,他写下了他的名字“李时民”还有常德巷口,巷字可能是个错别字,百度上查不到这个地址,他读出来的是“港”字,应该他就是湖南常德港口人了。




德字的“彳”旁他写成了“亻”,但另一边却是标准的行书写法,所以他说的读过书应该是真的。但他说流浪了五年却是不能确认的事情,他的生活完全不需要对时间有任何概念。他还说他今年一百多岁了。


无论白天黑夜,只要有那包香烟和那瓶啤酒,他的生活就总能过得这么的惬意。




如果不是这场雨的到来,这样惬意的日子可能还会持续下去。


雨来了,李时民离开了这个他住了一段时间的地方,走向了不远处的高架桥洞。




已经被淋湿的旧床垫旧被子旧大衣旧凳子很快被环卫工人清理了。就是不清理掉的话,它们在没晒干前也没办法用了。下雨后的几个小时,这个李时民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地方已经看不到他留下的任何痕迹了。



坐在桥洞下,李时民又点了一根烟,狠狠地抽了一口。




他不知道,这场雨就是这次的寒流带来的,他也不知道,这两天的气温又将降到十度以下了。或许等待他的将会是一个个寒冷的没有床垫和被子的晚上。


只要挨过这段日子,他又会有下一段惬意日子的到来……

 一场雨让李时民的“家”顷刻不见了踪影,不知道下次寒流来袭时,李时民会不会也消失不见。有时在想,像他这样的人,在这城市里不知还有多少?他们存在或者不存在,又会有多少人会察觉到,又有多少人会在乎?只是,不知为什么,每每看到他们,一个和我们一样存活着的人,阿伯心里总感觉不是滋味。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后续:在文章起草之后的傍晚,阿伯再次来了了高架桥下。不出所料,李时民没了床垫被子,蜷缩在桥洞底下睡着。


这时候,阿伯想到了寒冬送温暖的开元寺的公益义工。在把情况向他们说明后,很快,开元寺的公益义工们就给李时民送来了厚棉衣还有新的大棉被。



然而,这样的帮助也只能是暂时的。李时民是否有自己的家人?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如果有的话,回家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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