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年，人们自然会想起拜年。在这其中有一些既好笑，又好气的事。那还是十二岁那年，母亲说：“咱们村里老人去世，下午我和你父亲要帮忙，今天你和你妹去你舅舅家拜年，可以吗？”我说：“好啊！”因为我知道，过年这会去舅舅家拜年，不但有好吃的，而且还有红包。母亲看我答应了，就收拾东西。东西准备好了，她把我叫到身边，指着一包点心，饼干和白糖，郑重地说：“这是你外婆家的；”然后又指着两瓶橘子罐头，两包白糖和两包香烟，叮嘱道：“那是你大舅家和你二舅家。”最后指着一瓶水蜜黄桃罐头和一袋饼干，认真地说：“那个又是你小姨家的。”母亲怕我分不清，每一份用不同的塑料袋装着，而且还用笔标个记号。当然，我相当重视，因为每一家礼物不同，红包也可能不同，错了就不得了，所以我记得很认真。
在确定我都记住后，母亲从家里推出自行车，然后把装好礼物的背包给我一个，妹妹一个。待她坐好后，我小心翼翼跨上自行车出发了。刚开始是平坦的大路，自行车像像听话的孩子，在我的匀速蹬动下，缓缓地行驶着。到了上坪村，路开始不平，而且中间时不时冒出拳头大小的石头。我的心里开始担心起来，毕竟我的背包里有三瓶罐头，那是易碎品。我和妹妹摔一跤没事，但那有事啊。碎了，我怎么去拜年，怎么得到红包呢。就在我胡思乱想时，突然路中间冒出一个很大的石头，我本来想避开，但车子猛一拐头，重重地摔在路边。当然我和小妹也不例外。我比较大，虽然胳膊生疼，但还能勉强爬起来。没想到妹妹呜呜地哭了，这一哭，我有点害怕，我以为哪里摔坏了，忙拉起地上的小妹，挽起她的裤腿，看腿流血了没有。没想到，机灵的妹妹看到了什么，抹着眼泪，紧张地说：“哥，背包漏水了。”我先是一惊，但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这比妹妹摔伤了更严重，顿时，我脸色都变白了。赶紧打开背包，果不其然三瓶罐头都碎了，黄黄的汁液流一包，包里留不下，已开始往外渗。我胆怯的问妹妹：“妹，咋办？”妹妹扑闪着泪痕的大眼睛，认真地说：“我不知道。”
我看了有点偏西的太阳，无可奈何地说：“拜年肯定去不成了。”说完，我扶好自行车，把妹妹拉到路边，坐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这时，我眼珠一转，罐头碎了已成事实，扔了怪可惜。于是，我对妹妹说：“妹，你口渴不？”妹妹看了红红的日头，认真地说：“有点。”“那我们把碎了的罐头吃掉？”我接着说。妹妹瞪大了眼睛，“你不怕父母打我们？”我狡黠地扑闪着眼睛，说：“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天真的妹妹点了点头，说:“那也是！”就这样，我们吃光了背包里的罐头。妹妹指着她包里的饼干，担心地问：“那些东西怎么办呢?”“你饱了没有？”我鼓动道。妹妹摇了摇头。“那我们一人一包，吃好！”贪吃的妹妹啥话不说，兴奋地吃了起来。吃完，耍小聪明的我，警觉地说：“妹，现在我们不能回家，会被母亲怀疑的。我们玩一会。”妹妹也没有反对，我们就在路边玩了起来。等太阳已经偏西了，我对妹妹说：“现在回家吧！”妹妹担心地说：“那一袋糖咋办？”那时已上六年级的我，有点鬼点子，大声地说“跟我走！”妹妹坐在自行车的后座，我骑起自行车走了。快到家的小卖部门前，我对妹说：“妹，你等着，我去给你买好吃的。”我从妹妹背包里掏出白糖，走进店里，礼貌地对店主说：“阿姨，我妈妈说把这两包白糖换成水果糖。”那店主亲切地说：“白糖给我，你要多少糖？”“十个。”我伸出十个手指头。走出店，我给妹妹五个糖，严肃地对她说：“今天的事，千万别说出去！”妹妹懂事地点了点头。回到家，母亲问：“这么早就回来了，吃饭了没有？”我装作轻松地说：“吃了！”那天父母在邻居家吃饭，我和妹妹没有吃饭，不过早已吃饱的我们也不饿。第二天，母亲去小卖部买东西。那个阿姨说把白糖还给了母亲，而且说了她给我们十个糖的事。回到家，母亲严厉地问：“老大，眼睛看着我，怎么回事？”看着母亲的生气的眼睛，我胆怯地哭了，紧接着，我一五一十把事情经过说了。当然，那天少不了一顿打。打完后，母亲把我拉到怀里，心疼地说：“疼吧？”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母亲意味深长地说：“儿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做个诚实，敢于担当的人。”我泪眼婆娑地又点了点头。时间真快，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但那罐头的滋味和母亲巴掌的疼深深地留在了我的心底。
作者简介
段爱锋，陕西洛南人。毕业于苏州大学，就职于托里县第一中学。工作之余，酷爱文学。苏州作协会员，《大西北诗人》签约作家，《中国诗歌网》认证蓝V诗人，《中国作家网》认证作家，《大东北诗刊》诗评审。出版散文集《再见，我的前半生》。人生格言：教好学生，写好文章，行好事，做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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