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世青影雕《红楼梦》（270）

10月1日

雕刻右上湖畔亭殿，亦与抄手长廊尽头，二层建筑相同，四角飞檐翘起，兽脊严威宣立，彩绘图案雅素绚丽辉煌。且将兵丁站姿一一雕刻完美！再将贾雨村此人从原著开始至终演化；观其人官场形变，心术不正，起落几次，终被削职为民！贾雨村游至淮阳地界后。当日徐风晴和，偶至郊外，意欲赏鉴那村野风光，信步止一山环水旋，茂林修竹之处，隐隐有座庙宇，门巷倾颓，墙垣剥落，有额题曰“智通寺”门旁又有一副旧破的对联云：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雨村看了，因想道：这两句文虽浅，其意则深，也曾游过些名山大刹，倒不曾见过这话头。遂将两句计于脑中。此时的贾雨村，有命中的贵人林如海，已邀他在府中给黛玉授课。因如海夫妻爱黛玉如掌上明珠，见他生得聪明俊秀，也欲使他认识写字，不过假充养子，了结膝下荒凉之叹，贾雨村见黛玉天资甚高，悟性第一。但身体又弱，工课不限多寡，自己乐得游走。后黛玉母亲贾敏病亡。贾雨村已知贾敏是京城荣府之女，与贾赦、贾政是同胞妹妹。多次想托林如海举荐；一日如海道：“天缘凑巧，因贱荆去世，都中家岳母念及小女无人依傍，前已遣了男女船只来接，因小女未曾大痊，遇此机会，岂有不尽心图报之理，弟已预筹之，修下荐书一封，托内兄务为周全，方可稍尽弟之鄙诚；即有所费，弟于内家信中写明，不劳吾兄多虑。并严明了贾府贾赦、贾政等人之职。特交代贾政为人，谦恭厚道，大有祖父遗风，非膏梁轻薄之流，故弟致书烦托。否则，不但有污尊兄清操，即弟亦不屑为矣。后送黛玉至京进贾府后。拿了“宗侄”的名帖，至荣府门上投了。彼时，贾政已看了妹丈之书，即忙请入相见，見雨村相貌魁伟，言谈不俗，且这贾政最喜读书之人，礼贤下士，扶溺救危，又有祖风，况系妹丈致意，因此，优待雨村更有不同，便致力帮助，题奏之日，谋了一个复职不上两月，便选了金陵应天府辞了贾政择日到任去了。一到任就有件人命官司，详知案下，却是两家争买婢，各不相让，以致殴伤人命。彼时雨村即拘原告来审，那原告道：“被打死的，乃是小人自己的主人，因那日买了个丫头，不想系拐子拐来卖的，这拐子已先得了我家的银子，我家小主人原说第三日是好日子，再入门，这拐子又悄悄的卖入了薛家，被我们知道了，去找那买主，夺取丫头，无奈那薛家原系金陵一霸，倚财仗势，众豪奴将我小主人竟打死了。凶身主仆皆已逃走，无有踪迹，只剩下几个局外人。小人告了一年的状，竟无人做主，求太爷拘拿凶犯，以扶善良，存殁感激大恩不尽！”雨村听了大怒道：“哪有这等事，打死人竟白白的走了，拿不来的！”便发签差公人立刻将疑犯家属拿来拷问，只见案旁站着一个门子，使眼色不叫他发签，雨村心下狐疑，只得停了手。退堂至密室，令从退去，只留门子一人服侍，门子忙上前问安笑问：“老爷一向加官进爵，八九年来就忘了我了？”老爷怎么把出生之地竟也忘了？老爷不记得当年葫芦庙的事吗？雨村大惊，方想起往事，原来这门子本是葫芦庙里一个小沙弥，因被火后，无处安身，想这件生意倒还轻省，耐不得寺院凄凉，逐趁年纪轻轻，蓄了发充当门子。这门子道：“老爷荣任到次，难道就没抄一张本省的？护官符来不成？”雨村忙问：“何谓护官符？”门子道：“如今凡作地方官的都有一个私单，上面写的是本省最有权势的，极富贵的大乡神名栏，各省皆然，倘若不知，一时触犯了这样的人家，不知官爵，只怕连性命也难保呢！方才说的薛家，老爷如若惹得他？他这件官司并无难断之处，从前的官府，都因碍着情分脸面，所以如此。”雨村听说，便笑问门子道：“这样说来都怎么了结此案？你大约也深知这凶犯躲的方向？”门子笑道：“不瞒老爷说，不但这凶犯的方向，并这拐的人我也知道，死鬼买主也深知道，待细说与老爷听，这个被打死的是一个小乡宦之子，名唤冯渊，父母俱亡，又无兄弟，首些薄户度日，年纪十八九岁，酷爱男风，不好女色。这也是前生冤孽，可巧遇见这丫头，他便一眼看上了，立意买来作妾，设誓不近男色，也不再娶第二个了。所以郑重其事必得三日后方娶进门。谁知这拐子又偷卖与薛家？他意欲卷了两家的银子逃去，谁知又走不脱？被两家拿住，打了个半死，两家都不肯收银，各要领人，那薛公子便喝令下人动手，将冯公子打了个稀烂，抬回去三日尽便死了。这薛公子原择下日子要上京的，即打了人，夺了丫头，他便没事人一般，只管带了家眷走他的路，并非为此而逃。这且别说；老爷可知这被卖丫头是谁呢？”雨村道：“我如何晓得？”门子笑道：“这人还是老爷的大恩人呢？他就是葫芦庙旁住的甄老爷的女儿，小名英莲的。”雨村骇然道：“原来是他，听见她五岁被人拐去，怎么如今才卖呢？”门子道：“这种拐子单拐幼女，养至十二三四岁，带着他乡转卖。当日这英莲，我们天天哄他玩耍，极相熟的，一且他眉心中原有米粒大的一点胭脂痣，从胎里带来的，偏着拐子又租了我的房子居住，那日拐子不在家，我也曾问他，他说是打怕了的，万不敢说，只说拐子是他的亲爹，因无钱还债才卖的，再三哄他，他又哭了，只说'我原还记得小时的事！’这可无疑了，那日冯公子相见了，兑了银子，因拐子醉了，英莲自叹说：'我今日罪孽可满了’！后又听见三日后才过门，他又转为忧愁之态。我又不忍，等拐子出去，又叫内人劝解他，这冯公子必待好日期来接，可知必不以丫鬟相看，况他是个绝风流人品，家里颇过的，索性有最厌恶堂客，今竟破价买你，后事不可言知，只耐的三两日，何必忧闷？”他听如此说，方略解些道：自谓从此得所，谁知天下尽有不如意事？第二日，他又扁又被卖与了薛家！若卖与第二家还好，这薛公子的混名，人称他呆霸王，最是天下第一个弄性尚气的人，而且使钱如土，只打了个落花流水，生拖死拽，把个英莲拖去，如今也不知死活。这冯公子空喜一场，一念未遂，反花了钱送了命，岂不可叹？”雨村听了也叹道：“这也是他们的障遇，亦非偶然，不然这冯渊如何偏只看上了这英莲？这英莲受了拐子这几年的折磨，才得了个路头，却又是个多情的，若果聚合了，到是件美事，偏又生出这段事来！这薛家纵比冯家富贵，想其为人，自然妻妾众多，淫佚无度，未比及冯渊定情于一人；这正是梦幻情缘，恰遇见一对薄命儿女。且不要议论他人，只目今官司如何剖断才好？门子笑道：“老爷当年何其明决，今日何仅成了个没主意的人了！小的听见老爷补升此任，系贾王府之力，此薛潘即贾府之亲，老爷何不顺水行舟，做个人情，将此案了结，日后也好去见贾王二公。”雨村道：“你说的何偿不是，但事关人命，蒙皇上隆恩起复委用，正竭力图报之事，岂可因私枉法？是不忍为的。”门子听了冷笑道：“老爷说的自是真理，但如今世上是行不去的！”岂不闻古人说的大丈夫'相时而动’，又说'趋吉避凶者为君子’依老爷这话不但不能报效朝廷，亦且自身不保，还要三思为妥。”门子又出主意：“老爷明日坐堂，只管，虚张声势，动文书，发签拿人，凶犯自然是拿不来的，原告故是不依，只用将薛家族人，仆人等拿几个来问拷，我亦在暗中操调，令他们报个'暴病身亡’，合族中及地方上共递一张呈，老爷子只说其祸皆是有拐子而起，薛家有的是钱，给冯家银子，可以了此事。”雨村次日升堂与门子商议之计判案，雨村便殉情枉法，胡乱判断了此案，冯家得了许多烧埋银子，也就无甚话说了。贾雨村为了报答升迁之恩。便急忙修书两份，与贾政并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不过说：“令甥之事已完，不必过虑”之言寄出，为自己升迁之路，昧着良心胡乱判案。贾雨村是小人之心，此事知晓英莲是恩人甄士隐之女，也告知了现夫人，这夫妻竟然未给英莲母亲报个准信，明知甄士隐因女儿英莲丢失着急无望出家，士隐之妻封氏还天天盼女儿信息啊？从甄士隐增银资助贾雨村，五十两白银并两套冬衣时，贾雨村收了银衣，不过略谢一语，并不介意来看雨村品行，他与甄士隐非亲非故，只是寄宿葫芦庙里的一个穷书生，靠卖字度日，偶然与士隐照面聊天，甄士隐见饱读诗书的贾雨村后，资助他进京考试并做官。由于种种劣迹，被同僚参倒后，又遇黛玉之父林如海举荐于贾政。在贾政的帮助下复出应天府尹。对待英莲一事处理时与门子商议时只考虑报贾政之恩。未有一滴甄士隐之恩当涌泉相报之念想？应写封书信告知士隐之妻英莲还在人世间啊！此案的判处皆听门子之言，由于门子原系葫芦庙里小沙弥。葫芦庙被大火焚烧后，小沙弥还俗后做了门子之差。城府甚深的贾雨村又恐怕门子他对人说出当日贫贱时事来，因此，心中大不乐意，后来到底寻了一个他的不是，远远的充发了，才去了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