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宁夏的地界,各处逃荒的灾民如蝼蚁般蜂涌而至。大路上行走的是饥民,路两旁斜躺横卧的是饥民,土坎下,沙滩上,一堆堆,一窜窜……到处是逃荒的难民。经过打听,除了甘肃的灾民,陕西也连年大旱,饿死不少人,有关中的,还有陕北高原的大批灾民也来这里逃荒。有的衣衫褴褛,拖儿带女;有的骨瘦如柴,眼睛呆滞;有的亲人饿昏,失声痛哭;有的行走无力,唉声叹气……
空旷的戈壁滩上,太阳一出,酷热似火烤,成天刮着热烘烘的风,更难的是找不到水源。
四爷他们打听到一个沙滩的崖下,有个渗漏的水潭,领上七爷就去这里取水,走近一看,黑压压的、斜七竖八,一大片死人,吓得七爷哇哇大哭。饥渴的灾民为了抢水喝,有挤倒死了的;有喝水呛死的;还有喝水太多胀死的;积尸谭边,无人掩埋,臭气熏天,苍蝇蚊子,普天盖地,惨不忍睹,更无言以表。
茫茫的戈壁沙漠,最歹毒的就是蚊子了,又大又多,好像也在忍受饥饿;不怕人,打不走,他们每人手里拿着草枝,不断的摔打,不断的驱赶,稍不留神一叮一个红包,慢慢肿起来,七爷的小腿肿的像“吊桶子”(方言),叮过的地方往外渗黄水。
四爷一家走到一个叫枣园堡的地方,已经两天没吃一嘴了,带的水也喝干了,互相搀扶着,绝望至极……
他们看见一家院墙很高的人家,门口站着穿着黑衣的人,兴许就是大户人家站岗的。黑衣人看着实在可怜,提了一桶水,还给了些吃的,他们痛痛快快喝了一次;四爷后来回忆说,是他终身喝的最甜的水。
天又黑了下来,在这家不远的地方,有一段埂子墙,就在墙角住下了。面对度日如年的凄苦,加上一路上亲眼见到的惨景,太爷把四爷叫到一边,商量把几个孩子送人,四爷一听,五雷轰顶,头晕目眩,几乎摔倒,稍微镇定,太爷语重心长的说:“我们领着,说不准那天饿死,能碰(遇)上好人家,也许她们能活命,过了年辰,你来找她们,你来看她们。”说着,说着,哽咽了......
爷俩抱头痛哭一场后,在这家人的邦助下,我的一个姑奶和四岁的姑姑在枣园堡送人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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