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粽子飘香时

(图片来自百度)

流传了两千多年的端午节又到了，越来越淡的节日气氛不由得让人怀念小时候的端午节了。

小时候，端午节是一年中的盛大节日之一。那一天，不仅可以吃平时吃不到的煮鸡蛋，还能佩戴五色线和香包。用香喷喷的果树叶子泡水洗脸，也是令人向往的。

那时，每当端午前夕，小伙伴们便开始炫耀自己的香包和五色线。而我，每每因母亲成日忙碌，直到端午节前一天的下午，被嚷嚷烦了的奶奶才找来碎布给我做香包，里边塞进艾叶和香草面，做成后，用配成五种颜色的线系着，挂在颈上，戴香包的喜悦不亚于过年穿新衣服，心里美滋滋的。看奶奶做过两次，之后的端午节，我便会自己做香包了，不但给自己做鸡心，还会给弟弟做料袋。戴上香包，脚脖手腕，脖子里都系上五色线，才觉得开始过端午了。有时候线配不齐，便拿一把树叶包着白线一捋，染成绿线;撕下春节贴的对联沾上水一捋，红线也有了。这些线是要系到六月初六的，然后把剪下的五色线扔进下水道里，听说它们是会变成蛇游走的，所以，可不能乱扔。

系了五色线，挂了香包，整个人都快活起来。之后便开始满庄子跑着寻找采摘果树叶子，要凑够五种才好。我家有枣树和梨树，我便多摘些这两种叶子，跟小伙伴们交换，直到换够五种，有时候不够，就加入艾叶或柳叶。把收集够数的叶子洗净，放进大盆子里，再装满清水。晚间，把盆子放在露天的地方，据说神仙在晚上会广撒仙药，这盆水便会变成“神仙水”，神仙水果香扑鼻且有奇效:用它洗脸眼睛会变亮，洗过的地方蚊虫不咬、百毒不侵。我很相信这样的传说，每每用它洗脸、洗胳膊、洗腿脚，要不是嫌凉，怕是也会用来洗澡的吧。

端午节这天，早早地起床，先是抢着洗香叶水，然后便是由奶奶给我们挨个抹雄黄酒，鼻孔，耳朵眼儿，肚脐，说是抹了雄黄酒，小虫子不往这些洞洞里钻，我们都信以为真，乖乖地让抹，然后比比谁的鼻孔和耳朵黄。

抹过雄黄酒，开始吃饭了，这天的早饭最有特色，煮鸡蛋和煮大蒜是主食。鸡蛋有腌过的和没腌过的，妈妈把腌过的鸡蛋洗净后在灶台烧火洞上蹭一下，染上墨黑的锅烟子，便于区分。在那贫穷的日子里，鸡蛋是珍贵的营养品，平时只是让家里的老人吃，而这天的鸡蛋是可量吃的，有些小伙伴吃的时候会噎得翻白眼，招致家长的嗔骂。小伙伴们往往在饭后比谁吃得多，仿佛谁吃得多谁的本领就大一般。后来，生活好了，我发现煮鸡蛋没那么好吃，便建议妈妈炒鸡蛋，我家便在端午节这天炒鸡蛋吃了。小时候的端午节，虽然贫穷但让人充满期待。

女儿上大学之前，我们的端午节过得也有声有色。自家的小院里种着几种果树:石榴、木瓜、柿子，两边邻居家的桃树、核桃树和杏树越过墙头，枝条伸进我家院里，招呼一声，果树叶便凑齐了;把自家的叶子摘下来送给邻居，邻居家的也够了;多采些果树叶送给好友，共享香喷喷的神仙水，心里是愉悦的，记得有一年我送出了五份果树叶，想到有人和我享受同一种香味的神仙水，心里更是说不出的快乐。

早些年给女儿买香袋，后来发现那些卖的香袋其实我也能做，于是向裁缝店里讨要零碎的布头，自己给女儿做，缀上小珠子和流苏还是蛮漂亮的。还别说，女儿挺喜欢我做的香袋，已经收集了满满一盒子了。

小时候，没吃过粽子，后来学会了包粽子，女儿在家时，总是在端午节前陪我买食材、帮我包粽子，其实我不怎么喜欢吃粽子，只是喜欢忙忙碌碌过节的气氛，女儿亦是如此，我便又多了几分兴致。

端午的早晨，除了用神仙水洗，我还常带女儿去草地上蹚露水，我们穿着凉拖鞋，挽起裤腿，用一只脚在草叶上扫来扫去。在我看来，神仙撒在草地上的仙药肯定比盆子里的多。我们的小腿上、脚面上粘着星星点点的碎草叶，痒痒的，凉凉的，惬意极了。偶尔从草丛中弹出一两只绿绿的小蚂蚱，便逗弄一番再放它们离去。

回到家，摆上煮熟的鸡蛋、大蒜，蒸好的粽子，做好的面包，自己种的小菜 ，顿时，端午的气息扑面而来，生活也变得有滋有味了。

去年，搬了新家，老院里的果树也不复存在，昔日的菜地已被硬化。女儿没在家，已经记不得去年的端午节是怎么过的了。

昨天在药店买药，听到有人买雄黄，才知道端午来临，于是也买了一包，又给儿子买了五彩线、香包;凌晨醒来，想到五一女儿回来时买的糯米和粽叶还没用完，就起来泡上。粽子熟了却没有食欲，只好放进冰箱冷藏起来。

不知为什么，端午的气息越来越淡了，照这样下去，儿子长大就不会有端午的记忆了吧。所以，我想，明年，一定要过个像模像样的端午节。不，以后每年的端午都要过得像模像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