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上方蓝字关注：思与远方
发布有思想 有情感 有启迪的文章
文 / 郝向阳
迟到的父爱
五年前的一天，县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通知母亲，按照《革命烈士褒扬条例》的有关规定，她每月可以享受烈士老年子女生活补助。母亲激动地说：“没想到我老了，还能领到这样一笔钱，真是感谢党的好政策。”
对母亲来说，这是一份迟到的、非同寻常的父爱。
以前曾听母亲提起外公是一名烈士，但具体情况她没有多说，因为那是她童年生活的一道疤痕，一段隐痛，多年来很少向人提及。
外公为革命作出的牺牲能得到人民政府的肯定，让母亲在悲痛之余，倍感自豪。她情不自禁地敞开心扉，向我们讲起那段尘封的历史。
外公是温县祥云镇吴丈村人，生前担任温县二区武工队干部。在反奸反霸斗争中，他带领群众除恶霸斗地主，沉重打击了恶霸地主的嚣张气焰。1946年秋，国民党还乡团大举进攻温县，外公随同八路军备战转移太行山，国共双方展开拉锯战，敌我势力此消彼长，斗争形势非常严峻。
1947年2月，八路军第二次上山，外公因感冒发高烧没来得及转移，被伪招贤乡乡长吴振芝带人闯入家中抓住，先关在祥云镇村，后押至招贤村。审讯时，敌人把他吊在房梁上，动用了木棍打、火柱烙等多种酷刑，粗木棍都打断了几根。而他大义凛然，宁死不屈。第二天，恼羞成怒的吴振芝纠集几个恶霸地主，在招贤村的大戏楼上，凶残地将外公开膛破肚，挖出了他的心肝。
外公牺牲的时间和惨状，同我县另一名家喻户晓的烈士张祥云十分相似，当时外公和张祥云都是二区干部，他们应该是并肩战斗的亲密战友。略有不同的是，张祥云是在转移上山的途中被俘，外公则是因病在家被捕。解放以后，温县人民政府为了纪念张祥云，将他牺牲的西南王村改名为祥云镇；而外公的事迹，遗憾地湮没在岁月的风尘里，知之者寥寥。
外公被抓和牺牲时，母亲只有一岁多，还不记事，这些情况都是外婆后来告诉她的。外公牺牲后，她们孤儿寡母生活异常艰辛。外婆无法再在吴丈村居住，只好带着一岁多的女儿搬回了娘家，几年后经人介绍嫁给一户姓王的人家，逃荒到了西安。在西安，年仅八岁的母亲，每天跟着一群大孩子，到火车站附近扫拾搬运工洒落在路上的煤灰、碱面贴补家用，过早地体尝到了生活的艰辛。从西安返回老家时，母亲已十二岁，一直渴望读书的她软磨硬泡，终于背上书包进了学堂，她格外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学习非常刻苦，成绩十分优秀，不仅担任班长，还成了校学生会主席。
但好景不长，母亲上到五年级，继外公说啥也不让她继续上学了。因母亲成绩优秀，学校校长和班主任先后三次来到家中做工作，想让母亲做村里小学的代课老师，母亲也对未来充满了向往，把这份工作视作一次难得的机遇，没想到一根筋的继外公还是强烈反对，母亲不想让外婆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便含泪妥协，从此与读书的梦想擦肩而过。后来每每想起此事，母亲都无限遗憾，伤心不已。
六年前，县民政局工作人员根据档案记载到吴丈村调查外公的情况，辗转找到了母亲。此时外婆已辞世多年，母亲本人也已年近七旬。当年外公牺牲时，母亲刚开始蹒跚学步，脑子里没有一点外公的印象，唯一留下念想的是外公生前用过的一只皮箱。工作人员希望找到外公的遗骸迁入烈士陵园，但母亲只是听外婆说过外公墓地的大致位置，并不知道确切地点，而当年的知情人也都已谢世，此事只好作罢。
母亲的不幸遭遇让我唏嘘不已，外公牺牲的惨状更让我认识到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二十多前在河南辉县参观时，太行山麓的一个烈士陵园曾深深地震撼了我，陵园中，密密麻麻的坟头犹如一个个坚不可摧的堡垒，竟安葬着数千名烈士！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抛头颅、洒热血”六个字沉甸甸的份量。十多年前参观井冈山红军小井医院时，看着那些简陋至极的医疗器械，我真切地体悟到了革命事业的艰难，我曾一个人冒着大雨，跑到小井医院被俘红军战士和医护人员就义的山洼，驻足凭吊，心潮澎湃，风雨交加中，我进一步理解了“抛头颅、洒热血”六个字的深刻含义。
而在烈士陵园的陈列资料里，我发现对于烈士的介绍，有的比较详尽，有的则十分简略，甚至仅仅只有一个名字。是啊，不知道在共和国的历史上，还有多少像外公一样为革命事业献出了年轻而宝贵的生命，却因岁月流转、人事更迭而鲜为人知的烈士。
母亲在本该享受父爱的年龄却失去了自己的父亲，这使她整个人生的走向都发生了改变。特殊的家庭环境，也使得她未去争取烈士子女本可享有的权利，好在党和政府没有忘记这些为新中国的建立献出宝贵生命的革命烈士，使母亲终于在外公牺牲六十多年后，感受到了外公带给她的荣光，也真切感受到了党和政府的关怀。
温县籍维和战士申亮亮的骨灰运抵故里安葬那天，县里数万名群众自发地走上街头，迎接这名不辱使命、血洒异国的古温男儿，这让母亲再次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得知申亮亮的骨灰最终被安放在温县烈士陵园，行动不便的母亲喃喃地说：“我也想去烈士陵园，亲眼看一看、亲手摸一摸刻有我父亲李建业名字的纪念碑。”
放心吧，饱经磨难、命运多舛的母亲，您的小小心愿，我们一定帮您实现；我们一定会尽心服侍您，让您的晚年再无伤悲！
—END—
郝向阳，笔名文石，任教于河南省焦作市温县一中，中学高级教师。《语文报》《作文指导报》特约撰稿人。先后在各级报刊、电台发表诗文二百余篇，并多次在各类征文比赛中获奖。
《思与远方》：灵魂的诗和远方
原创作品刊用 请与思与远方或文作者联系
《思与远方》学习平台
主编：晓风
以文载道 以文会友 以文化人
坚持真实 严实 朴实的风格
不哗众取宠 不粗制滥造 不追名逐利
长按二维码关注《思与远方》
觉得不错，请在下方点赞
点击下方 阅读原文 关注推荐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