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沈建国老师
文/盛常国
每当12月份一到，我就会想起一位文学编辑老师。
时间停格在2017年12月23日下午，天空已经昏暗了整整一个上午，可还是昏天黑地着。寒风阵阵吹来，让我有些颤颤巍巍。这天，算啥老天？我心里直骂，只是没从牙缝隙里嘣出来而已。可就是这一天，老天爷虎下脸儿，让辽阔的天地变成了黑咕隆咚的，这天到底咋啦？
我心情上很不爽，只是蜷缩在家，也无一点兴致玩电脑。而是傻坐着胡思乱想一大片，好像在翻阅已过半个世纪的一本人生长书。
约下午2时多点，我忽然想起一天之内还没看过手机微信，于是就打开手机，进入朋友圈。首先看到了微友“菊花香”的一条微信：“昨天上午刚去医院看过患胰腺癌的一位同事，医生说乐观些估计还有3个月。下午接到电话说是已走了。太突然了，有些怀疑是否听错了。……沉痛哀悼我的同事沈建国……”
我一看到这里，几乎身上所有的神经僵硬了，所有的血脉凝结了，所有的热量消失了，手上的手机早已掉在地上，摔成几碎片也不知了。我那时真的不知道应说出一句什么样的话，做一个什么样的行为，才能稳定自己几乎崩溃的心潮。从不掉泪的我，感觉到几点从眼角流下来，不顾一切地通过我瘦长脸，却莫名其妙地流进我的嘴角，一阵咸苦的翻腾。我才发现自己的宽阔大嘴巴，比先前张大了三分之一，是一种想嚎啕大哭前奏的表露，要不，泪水是很难找到我的口门。
我有些六神无主，坐立不安，向家里人说起这伤心事，也语无伦次。我好想这不是真的。但“菊花香” 是《奉化日报》副总编胡亚佩老师，不信也得信。
我这才想起那年下半年来，每当我的一个文章在“老人世界” 版刊登时，我总会给这版面编辑沈建国老师发一条短信：“沈老师好，报纸上的稿件我看到了，谢谢你。”可他没回过一次。我当时想，肯定是我写的不那么合沈老师的胃口，只是勉强采用了。我到后来才知道，近半年来，病魔在肆虐折磨着他，他实在没精力和心情回我的短信。因为之前，他每次回短信：“不客气，应该的。”就是说到2016年“老人世界” 版上有“晚霞礼赞” 有奖征文，年底时也刊登了我写的一文《晚霞依旧灿烂》，并且获得了三等奖。我打电话给沈老师表示谢意，他也是说：“不用谢，应该的。”每当我一听到“应该的” 三个字，好想对沈老师说：“这凭啥让你对我是应该的呀？我可从没帮过你什么呀。”只是一下子没说，心想终有一天，我会当面对他说的。可惜我的人生征途上，老天再也不会安排我对沈老师说这话的机会。所谓来日方长，其实是一种美丽的梦想，人生苦短，才是铁打的事实。
在沈建国老师编辑的“老人世界” 版面上，我发过了数十篇文章。沈老师对我的稿件总是很重视，他对我用稿的采用率，几乎七成以上。他也知道我是个行动不便的人，要采访有一定可贵精神的一位老人，并不是一次就到位。那些听力差的老人，无法在电话里采访，要数次上门才能定稿。对已去世老人的事迹采写，又要对他的子女们采访。我想，沈老师肯定考虑到我的这一特殊情况，所以优先用了我的稿子。
其实沈老师在“老人世界” 版编辑之前，也编辑过《奉化日报》品牌栏目“雪窦山” 副刊。据我记忆，应该是在2007年11月左右。那一天，我在村菜市场守着修鞋生意，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喂，你是盛常国老师吗？”我说；“老师不敢当，请问你是哪位老师？”对方说：“我是《奉化日报》副刊编辑沈建国。是这样，你发来的几个稿子我想采用。”我很激动地说：“谢谢沈老师，请问是哪二个稿子？”沈老师说：“一个是情感类散文，这个稿子这星期发。另一个有关人生感言的，你最好修改一下，就是少用口号语，从你的切身感受的人生观照实写。如果顺利，我一定给你发。”我一听，连说“谢谢谢谢”。
那时，我还不会电脑写作，都是我在菜市场修鞋机上写好草稿。反复修改后，再在方格纸上抄写。然后趁儿子有空在家时，叫他依稿输入电脑。我看一遍确信无误后，就叫他直发指定邮箱。
后来我学会了电脑写作，沈老师发过我多个稿件。当然按我的投稿量来说，采用率在五分之一。沈老师对我的写作热情给予了充分肯定，有一次，他的电子邮件是这样回复的：“其实，我对你的稿件要求并不高，你只要把事情说清楚，句子通顺些就行。”言下之意，对我的稿件是格外优先考虑，可见沈老师对我用心良苦。
其实，我与沈老师只见过一面。那是2009年12月，在奉化市区阳光五号大酒店，奉化市文代会上。我因为身体差，从没参加这样的会议。那次我是在大哥和出租车驾驶员两人帮助上下车的，进入会议室。我第一次看到了个子不高，但很壮实，理着平头，但很合适他瘦长脸型的沈老师。他正与另外几位作协会员，忙着发送到位会员表格，贴照片收会费。下午散会要离开时，我握着他的手，连说几声谢谢。他连说几声“应该的，不用谢。”让我永远也想不到，这是唯一一次与沈老师见面，且如今已成阴阳之远隔，叫天不应，哭地不灵。
据胡亚佩老师说，沈建国老师是在2016年10月到医院求医。因为一心扑在编辑岗位上，他拒绝了动手术有可能转危为安的机会。沈老师在病后一年多时间里，他用顽强和乐观的精神，给了人生一个精彩的感叹号。
我写怀念沈老师文章，并非单单刊登了我的几个文章。最重要的是他用实际行动，将6个字付给了我的身上，那就是“理解、同情、支持。”因为我到底是一个家贫身残、低学历的人，仅仅因为爱好写作，与好多文友导师相识，多么希望更多的人对我“理解、同情、支持” 啊。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我的身体无论坐着、起身、走路，实在太让人看到吃力。为此，我没去参加沈老师的追悼会，成为终生挥之不去的剧痛和遗憾。
写到这里，我很凄苦地想起了千年之前苏轼的名句：“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沈老师距今已离开我们有5个年头了，愿他在天堂安好。认识他的人，都在这样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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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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