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冰波 | 乡愁 另类的哀思

乡愁 另类的哀思

文/王冰波

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

                           
---台湾·余光中

大年初二，深夜。

       
窗外，绵绵冬雨滴答滴答地敲打着我的窗棂。

       
思乡的心，犹如浸透了的种子在无端地膨胀，穿透厚厚的冻土，发芽生长，一寸一寸爬上我那锈迹斑斑的心房。

村口，那条弯弯曲曲通向我老家门前的小路，那条妈妈无数次站在路口张望的乡间小路。

       
再一次依稀而又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我的老家，浙中沿海小城台州黄岩西部山区永宁江中游河谷地带，一个名叫苦竹前汇头的小村落。前汇头，顾名思义，那是浙江第三大河灵江支流永宁江，随着海水潮起潮落，淡水冲刷沉淀淤积而成的，一块丰腴肥美的交汇之地。

熟悉黄岩乡土的台州人都知道：西出黄城20里，一过焦坑山头舟，从苦竹乡沿永宁江一直上溯至黄岩最西部富山、白石千米高山，统统称之为“西乡”。那是一个至今在台州人口中仍不屑一顾的穷地方：山头人。贫穷落后，这似乎是30多万黄岩西乡人贴在脸上永远撕不掉的标签。

这，就像现在稍有点家业、开始财大气粗的台州人，至今不肯屈尊嫁娶在台州打拼“外地佬”、“打工仔”一样。哪怕您是985、211毕业的青年才俊，哪怕您是家财万贯的巨贾富商。

       
这，无关乎才华；这，无关乎财富！

前汇头，我的“西乡”老家，在台州、黄岩，那只是其中一个只有300多口人，毫不起眼的江南小村落。在周边动辄1、2000人的后林、东岙里一众大佬面前，永远是一个不起眼的跟班小书僮、偏房丫头，毫无名声和地位可言。

至今，我在台州乃至正宗的黄岩老乡面前，提起前汇头，十有八九一头雾水。往往要解释个半天，那是一个在山头舟和后林之间的小村落。

       
然后听者释然，拍拍脑袋：噢，我知道了！

       
真的令人啼笑皆非！假如，您站在前汇头任意一个角落向南眺望，三百多米处一座三百多米的高山，像极一尊浑然天成的如来大佛庄严端坐。

       
地理标注为“世姑尖”，俗称“老公尖”，海拔高度333米。在半山腰处，有一列5、60米高度，像一条巨龙铁甲似的，横贯东西的悬崖峭壁，被没有多少文化的乡野山民，亲切地称之为土得不能再土的“岩带”。

       
假如您稍有点空闲，再化上二十来分钟，在满眼苍翠中，一路沿着石板和条石铺就的一条逶迤曲折的山路，爬上“岩带”。在“岩带”东端，高达五、六十米的巨石气势恢宏地东西相峙，形成一个贯穿上下苍穹巨洞。一条涧水从头顶飘沷而下，雪花飞溅，叮咚作响，常年不息。在巨洞中间，有一座名曰“百花宫”的百年小庙，三位不知哪朝何代的、如华似玉的公主不辞辛苦地主持着一切，尽力保佑一方百姓平安健康。

       
打小起，我就跟着妈妈爬了不知多少回的山，叩了不知多少回的头，求了不知多少回的签。据说在方圆十里的四乡八所，还极其灵验。真真应了一句“万事劝人休瞒昧，举头三尺有神明”！

假如有一天，您登上“老公尖”向下眺望，又有一番新的场景，一幅“八卦图”似的天然美景呈现在您的眼底。眼前，从十多公里开外库容达6亿多方，养育300多万“台州儿女的大水缸”长潭长库，江南渠道那一汪清水，随山就势地穿山凿洞，环山而行，野趣十足。

远处，永宁江像一条长长的绸缎丝带，似一条飘弋不定的彩云，更犹如那上帝之手的信手涂鸦，从千米之巅穿过一座又一座大山，越过一个又一个村庄，飘过一片又一片农田桔园，以n个“S”形完美曲线，从西逶迤而来，向东飘然而去。

在两条大河中间，一条宽不过十米的、可让人一跃而过的、俗称“南浦河”的小河涧，呈〇形几乎完美地将前汇头包裹在自己怀抱之中，水乳交融地汇入一里开外的永宁江之中。

在村落与南浦河的中间，200多米宽的农田均匀地呈放射状向四周扩散开来。假如您在春天油菜花开的季节里，一个人漫无目的行走在田埂小路中，穿越花丛之中，“我花开后百花杀，满城尽带黄金甲”……

       
真的让人感觉美得不要，不要的！

金秋十月，北雁南飞，芦絮飘飘，一年中小伙伴们最美、最期盼的季节来到了！每天，小伙伴们成群结队地穿梭在一望无际、遮天蔽日的甘蔗林里，专门拣上比手臂还粗、又硬又甜的青甘蔗，一天到晚啃个不停，个个开心得像过节似的合不拢嘴。

南浦河，一条长长窄窄的小河，承载着一船船我和小伙伴们童年许多的美好。

       
春天，我们在这里采花、踏青；夏天，我们在这里割草、钓鱼；秋天，我们在两岸柑蔗地里穿棱，在桔园地偷桔；冬天，我们在浅不盈尺的河涧里放笼、抓鱼、摸蟹……

       
做尽许多熊孩子做过的坏事，干过许多捣蛋鬼干尽的丑行。

每一次，都是我那温文尔雅、美丽贤惠的妈妈，瞒着我那老实木讷的老爸，替我说了说不尽的好话，赔了赔不起的赔礼……

       
至今思来，千言万言噎嘴边，万般苦楚在心头！

       
真的不知从何说起！

也真的服了我那十几代以前的开山老太公，举家从五十多里开外永宁江上游，更远更深的大山深处千年古老集镇宁溪的第一大姓王氏家族中，拖儿带女，一路沿永宁江辗转迁居，如何选的这一风水宝地！

作者简介 ：王冰波  

王冰波，网名寂寞寒山。孤帆一叶舟，独钓寒江雪。

□编辑：叶寒
□图片：网络

□题词：储吉旺先生
□LOGO\题图\尾签设计：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