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开宇 ｜​再议“说话”

再议“说话”

文/娄开宇

昨日拙文，因为写错了一个字，把话说“活”了，引来文友们一番善意的调侃，倒也有趣。但对于一个有文字洁癖的我来说，平时总爱对别人的文章吹毛求疵，鸡蛋里面挑骨头，实在是不可原谅。所以抽自己三个大嘴巴，也不算过分。

由此看来，每一个人都会说错话，写错字，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是必须的。想起刚参加工作不久，一次与小吴到同事小叶的房间玩，初见他的高中同学琴姑娘，因为都是文艺青年，三言两语就熟悉了，后来还搞了一次成语接龙游戏，轮到小叶时词穷语塞，突然冒出一句：梅花冻死苍蝇脚。估计是把老人家的两句诗文记错了，我和小吴着实讥笑了他一阵子。如今故人已逝，音容宛在，后悔当时真的不够厚道。

有些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天在一个群里就听一位老者说起当年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记挂至今。所以做人还是不要当面揭人之短，或者背后议人之非。我也曾经在年轻时因为听信别人的一句无心之话而错失了一段向好的恋情，留下遗憾。

让人说话，天不会塌下来。但在古代，却有很多禁忌。文人作诗，官员奏折，写错了一个字，或者朝议时说错了一句话，就有牢狱之灾，杀头之祸。清代翰林徐骏在写奏章时误把陛下的“陛”字写成“狴”字，被革职查办，抄家时更因发现写有“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的小诗而被杀头，满清文字狱由此方兴未艾。元稹所谓“白头宫女在 ，闲坐说玄宗。”即使是前朝的皇帝，也是不能乱议论的。平时的朋友之间，夫妻之间，说了不该说的话，有时也会产生意料不到的严重后果。所以老话说：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甚至有人觉得，沉默是金。

当然，在大是大非面前，有些话，到了非说不可之时，必须要说，这也是毫无疑义的。否则何以匡时救世？何以警世喻人？何以还公道于天下？，何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何以做一个大丈夫挺立于天地之间？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 ，闻者足戒。知者和闻者若都能达到这个境界，是极不容易的。但有些事情，即使你知道了，也不能随便说，比如别人家的私生活。正所谓“闺门之内，风化之由。恶声一露，泼水难收”。有些知识，你一窍不通，尽量弄懂了再说。民国军阀张宗昌一天视察齐鲁大学时，看到一群学生在打篮球，就怒斥校长说：“教育经费都让你贪污了吧。十几个人抢一个球玩，成何体统？到我府上支点钱，多买点球，一人一个，让他们玩。”那天看到一个视频，是某位德高望重的儒商作的词，由某位著名演员演唱，套用了越剧曲调歌颂某家企业，就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是一缕麻吧？其实是西厢记的听琴。虽同是袁派唱腔，一个悲一个喜，岂非丢人现眼，大煞风景？同样，今天写这个同题的文章，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写下去，就是人老话多，背时得令人面目可憎了。

喜庆的时候，尽量说些吉利的话，这也是人之常情。鲁迅就说过这样一个故事：某地财主得弄璋之喜办满月酒，前来庆贺的嘉宾有的说这个孩子将来能做官，有的说这个孩子将来福寿康宁，偏有一人说这个孩子将来会死的。话是大实话，但自讨没趣，难免遭受一顿棒喝。而故意把话说错又能自圆其说的倒也大有人在。某家老夫人做寿，有人写下贺诗，第一句：这个婆婆不是人，众人直摇头。第二句：九天王母下凡尘，众人由怒转喜。第三句：生个儿子会做贼，众人骂了起来。第四句：偷得蟠桃献娘亲。众人这才连连拍手，纷纷叫好。这种先抑后扬的表达手法，可不是一般的高人能做得到的。所以，能说会写，着实让人羡慕，也是我们草民百姓修身立世的一个小小目标。

作者简介

娄开宇

娄开宇，笔名荒夫，1956年生，1975年入伍，1977年起在《解放军报》《江苏电台》《宁波日报》《文学港》等军、地报刊发表作品，1990年起因故搁笔30年，2020年起恢复写作。

□编辑：木子叶寒

□题词：储吉旺先生
□LOGO\题图\尾签设计：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