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作协抗疫主题作品选(十四) | 疫情日記

情寄武汉

本期作者：苏礼巧；金静。

疫情日記

 图文/苏礼巧

　　明天就要上班了，在家上班，按学校的作息。这个寒假几乎没出门，作息是全乱的，规律也是乱的。一天吃两顿，一天洗一次脸。饭越做越潦草，一顿红豆汤几块米糕也算一餐了。尽管如此，我认为这近一个月来我做的饭已经抵过我前四十年做的顿数了。

　　因为明天要上班。所以我先把药吃了，以确保自己明天能睡饱醒来。年前一院的一个医护告诉我医院有个八十多岁的医生吃了二十年的艾司挫仑如今依然耳聪目明脑子煞清爽。从那时起我吃药时便再没心理负担了。

　　吃了药，睡意渐渐袭来。忽听客厅竹帘响，想到今天开了窗忘关了。从被窝爬出来去关，结果回来时我把睡意也关到黑漆漆的窗外去了。

　　睡不着，喉咙似乎更加不舒服了，已经不舒服一天了，朋友送来的莲花清瘟吃了几颗。但吃过了也不能再吃。

　　睡不着就拿手机了。床头放了书，最上面的那本一直是《世界上所有的夜晚》。但现在很少翻书了。手机比书重要，钉钉群、微信群，哪个都不能错过。尤其钉钉，你想错过都难，不及时接收信息，还会电话打来提醒你。说实话，我很害怕钉钉，我觉得它分明就是钉子，而我就是一张纸，它把我四面八方地钉在手机上。

　　而接下来，一个个孩子们也要被钉了，钉在电脑上、平板上或手机上。停课不停学。我是一个比较古老八董的现代人，我不太善于接受新事物。我喜欢面对面，我喜欢一切纸质可真实触摸的东西。比如纸质的书，比如信。

　　可是多少年不写信了。木心的《从前慢》恐怕被人念烂了。“从前的日色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我还是再念一遍。

　　每天坐窗前看太阳升起落下，网购的口罩不知辗转何处。日子居然过成诗里的模样。

　　疫情下的大千世界忽然安静了，可是网络世界却一刻都不曾停歇。疫情的消息、爱国的情怀、流泪的赞歌，还有那些发了又删了的各种帖子。今晚点进保和堂主人的一条微信，却跳出一句：内容已随风飘散。这让人想起世界名著《飘》。比起“此内容因违规删除”，这句“gone with the wind”显得文质彬彬诗情画意，只是与当下很不般配。

　　还有一行字：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如此，安好。丰子恺的。

　　只是，为何不念过往？

　　过往无论如何，时间过滤后都会留下美好。下午于电脑前翻出许多过往的片断，莉姐说她热泪盈眶，方木说，相识诸君，吾之荣幸。茗姐说，好想一起喝一杯。我流着泪想到从前茗与林曾在饭桌上争论，“是过一天少一天，还是过一天多一天”。

　　谁也不会想到今年的冬天是这样过的。海清说像我这样的恶人肯定会活到很久，那么这个萧瑟的漫长的冬天或将百年难忘了。

 

　　事实上已经立春了。立春过后，春意萌发，小区的草坛长得又绿又肥，海清说，养只羊吧。而我想到山野间，一种叫老鸭瓣的野花它的块茎开始在土里蠢蠢欲动了。还有山莓，已经在开花了。早熟的映山红或许已经开过一茬了。

　　这些花事，饱含深情的人事，在疫情严峻的当下，我还是忍不住一次次想起。有应景的“抗疫”诗写：现在说与疫情无关的事都是可耻的”，那好吧，我是可耻的。又想到一句歌词，孤独的人是可耻的。莫名其妙，又想笑。

　　灾难是一面镜子。它照见人性的真伪，美丑和善恶。疫情过后，很多人的人生将重新开启。也许包括我。

　　不能再说了。睡觉。

2020年2月10日凌晨2:00

疫情日记 

         文| 金静

　　晚饭后去小区门卫拿点东西，发现院子里散步的人较往日多起来了，三三两两，边走边聊，如果不是都戴了口罩，这情形就跟往常无异了。但门口醒目的红色帐篷告诉我，现在是非常时期。

　　红色帐篷设在大门外，有一个灯泡从顶部垂下来，散发出温暖的光。帐篷里有一张桌子，桌子上铺了红布，上面有一个额温枪，我是最近才认识这家伙的，进小区进菜场都要被人用这东西对着额头瞄一下。我很好奇额温枪里显示出来我的体温是多少？没有人告诉我，我也不敢问，这个时候好奇也很不合时宜。

　　额温枪旁边有一个圆肚子喷壶，平时用来浇花，这壶里装的应该是消毒酒精。桌上还有一个白色册子，册子上斜搁了一支笔，一眼看去，一栏栏写着不少字，不用猜都是进出小区的记录。

　　帐篷里值班的是两个男子，戴了口罩也看不出年龄，看体型听声音应该不年轻。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站着的不时原地踱几步，见有人来，先看证件再拿额温枪扫一下，确认了再放行。坐着的手里捧了个茶杯，有人进入，便低头往册子上登记。我在门口等人的这会儿功夫，进出的人很少，不过每个人都非常配合，主动出示证件，然后告知房号。一切都井然有序。我等的人还没来，就与他们聊了几句，知道他们是社区派来的，从早上八点就开始上岗，一直要到晚上十点。一阵风吹过，掀起了桌上册子的一角。我心里暗想，幸好天气转暖了。

　　今天白天很暖和，早上阳光灿烂，我抱了被子去天台晒。这么好的天气，天台上晒的衣物也不多，横七竖八的绳子上稀稀拉拉挂了不多的几条被子。空气里隐隐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这日子似乎都被滤得干干净净了。我抬起头，只有阳光，还是跟以前一样，白得让我睁不开眼睛。

　　这么好的阳光没有被辜负，它来过院子，晒得梅花散发出一阵阵香。梅树的那边，几个女人逗着一只小狗，那只小狗圆滚滚的，穿了衣服。小狗追着她们一下子跑过来一下子跑过去。一开始我以为她们在踢着一只球玩，待走近了，才看清不是。她们玩得很开心，咯咯咯咯地笑着，要是换了往日，我会觉得她们真幼稚，可是今天却挺感动。不管生活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什么，我们都需要欢笑。

　　我刚才匆忙下楼没戴口罩，也不敢久留，用衣领捂着嘴鼻，走了一圈，回家了。

                        

2020年2月10日 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