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外

文/全兴

壮壮性情温和，是个相对低调、不爱张扬的孩子，他的身体素质也不错，还经常参加校内外体育活动。

在他上初二那年，学校举办一年一度的运动会，他们班参加比赛的人员不多，特别是中跑800米比赛，没人报名，在报名截止前的最后时刻，壮壮报名参加比赛，班主任和全班的同学都感动惊讶，他的参赛把全班同学激动得哔哩哔哩的，还不断地开玩笑对他说，这家伙潜伏得够深的，都纷纷表示，到时候一定要当一个最好的啦啦队队员，为壮壮取得好成绩加油助威，为班级争光添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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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使壮壮能全身心地投入训练，她的同桌帮助他整理课桌，他的同宿舍室友都当起了无名英雄，室内卫生根本都轮不上他打扫，他的床被也不知不觉地被整理得井井有条，他的学习委员都主动地伸出援助之手，那些不经常来往的女同学也都主动地与他搭讪，让他的女同桌不知为他挡了多少次驾。各种莫名其妙的小纸条突然增加了许多，这些现象着实让壮壮感动受宠若惊，不知所措。

一时间，他成为了班里的男神，虽然感到意外和不自然，没有办法，这时候想低调，可实力不允许呀，顺其自然吧，他还是比较明智的，想想也是，比赛结束，还得涛声依旧。

到了比赛的那一天，班级啦啦队早早地赶到了比赛现场，还有一帮人簇拥着壮壮闪亮登场，就像武林风选手出场那一刻，着实霸气十足，啦啦队的小旗子也在不停地挥舞。平时冷艳的班花也不时地送来秋波和飞吻，壮壮的激情一下子被点燃了。这时候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取得好成绩，把那班花给融化了。

当然，其他班级的参赛选手及其啦啦队也是一样群情激昂。整个赛场变成了沸腾的海洋。

比赛准备开始，壮壮在第一赛道，也就是最里面的跑道。紧挨着他的是二班的选手奇奇。奇奇个子跟壮壮差不多，实力不容小觑，也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当起跑的枪声一响，各位赛道的选手如箭一般地飞出，按照比赛规则，每人一条跑道起跑，选手沿着自己的跑道完成一个弯道后才可以抢道，抢道之后不分道。

意外就在抢道那一时刻发生了。

在第一跑道正在全力奔跑的壮壮突然撞上了从第二跑道抢道斜冲过来的二班参赛选手奇奇。

这一撞不打紧，奇奇当即就躺在地上，疼的直打滚，比赛只好暂停，两个班的啦啦队呼拉一下子都围过来，有的相互指责，有的在为壮壮解脱，有的在帮奇奇揉腿，整个赛场乱成了一锅粥。

好在两个班的班主任及时到来，场面总算消停下来，他们打通了120急救车，两个班主任也为此争得面红耳赤。争取最后，也分不个青红皂白，干脆都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言不发，谁也不理谁，一直到奇奇被送到当地最好的军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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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个班主任送奇奇去医院的路上，她们分别通知了壮壮和奇奇的家长。

在奇奇去医院的同时，壮壮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弄得莫名其妙，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心里有点害怕，直至他的父母从家属院出门遇到他，他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心想，大事不好，这下可闯祸了，我肯定会有好果子吃的。在壮壮与他爸爸目光相对的那一刻，爸爸的目光并不显得凶，而且还饱含深情。结果他爸爸并没有埋怨他，这也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的。只是说了一句“没事不找事，有事别怕事”，就急匆匆地向医院奔去。

壮壮望着爸爸远去的背影，看到他两只手各提一箱太子奶，不由自主地留下了泪水。

小时候，因私自拿了爸爸的50元，被发现后，惹爸爸生气，还挨了爸爸的一顿猛揍；上小学的时候因喜欢玩具车，撒谎向爸爸多要钱买玩具车，被爸爸的同事揭发，当时的两巴掌至今还记忆犹新。

这次惹这么大的事，爸爸没有打我，还安慰我，壮壮有点纳闷。

这边壮壮回到家，那边爸爸往医院赶。

在医院，壮壮的爸爸是在急诊室外遇到了两位焦急等待的班主任，一个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一个在过道里来回踱步，那时候两位班主任的表情成为经典的瞬间，壮壮的爸爸每次提及此事都会栩栩如生地描绘出当时她们的神情。

对上号后，正好奇奇拍的片子也出来了，大家一起随着医护人员来到了后边的骨科，请专科大夫做诊断。

到了骨科，那位年轻的大夫，看过急诊单子上的内容后，顺手拿着片子看了一下，就扭过头了，问道：“谁是患者的家属”，奇奇的母亲赶紧答应，“我是”。

那位大夫确认后，接着又问“谁撞的”，壮壮的爸爸拎着的两箱太子奶还没有放下，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俺孩撞的”。

这时候，整个现场的空气好像被凝固了，静得让人无法呼吸，大家都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那位大夫，好像都在等待法官判决一下，壮壮的爸爸更是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看到大家的神情和期待的目光，那位大夫一手拿着片子，用另一只手扶了扶眼镜，用目光扫了一圈，然后严肃而庄重地对着奇奇和他的母亲，缓缓说道“你们看，明显这是骨瘤的症状。”这句话一出，壮壮爸爸和奇奇妈妈的脸色刷地一下子变白了，所有这场的人都懵了。

那位大夫意识到这句话太重了，就停顿了一下，继续一字一句地对着奇奇妈妈说道“谁撞的孩子，你得感谢人家”。

一听这话，大家更糊涂了。壮壮的爸爸更是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神情，但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还是流露出来了，奇奇的母亲也是一样，被弄得一头雾水，有一种快要崩溃的感觉。两位班主任也傻眼了，相互看了看，还是相对无言。

这时候，那位大夫看到大家的神情，把那张片子举得高高地，对着光线，慢慢地向大家解释道：“你们看，这个孩子得的是骨瘤，现在年轻，根本显不出症状，他也感觉不出来，只有受到特别重的撞击等外力作用时，才能表现出来”，看到这些人稍微明白过来劲时，他继续说道“而且这是恶性，早发现可以早治疗，如果等孩子长大了，症状出来，那就是晚期，基本没治了，现在谁撞他，他就是这个孩子的救命恩人，你得感谢人家”。

一听这话，壮壮爸爸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地了，可奇奇妈妈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大夫把目光从奇奇妈妈的脸上转到壮壮爸爸的脸上，对着还没完全缓过神来的壮壮爸爸说道：“没你什么事了”。壮壮班主任明白过来后，赶紧安慰壮壮的爸爸道：“一场虚惊，有点意外”，并劝解奇奇、他的妈妈和班主任道“要放下包袱，相信大夫，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孩子身体素质这么好，配合治疗，一定会很快康复的，谁也不会想到这场比赛竟然比出这档子事，哪些话说过了头，大家都相互担待些，别往心里搁，都是为了孩子”。

听到壮壮班主任的一席话，奇奇妈妈心里怎么都不好受，如打碎了五味瓶，说不出什么味道，那种表情真是无以言表，只好顺势对着壮壮爸爸说道：“你可以走了”。

壮壮爸爸也立马说道：“真不好意思，两个孩子以这种方式认识，还麻烦两位班主任，为这事来的急，没有啥准备的，这四百块钱和这两箱饮料你收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奇奇的妈妈说什么也不要，壮壮爸爸只好说：“你不收下，我心里过意不去，都是家长，将心比心，我心里也不好受”。

奇奇妈妈一听，也不好意思再执意说不要，就说道：“说到这，啥都别说了，钱你拿回去，饮料我留下”。

这番你推我让，让大家也不好意思，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心里滋味也不好受。

这时候，那位大夫发话了：“患者和家属留下，其他人都走吧。”

大夫的话音刚落，壮壮爸爸一边走一边回头向奇奇和奇奇妈妈挥手，并不断地重复“多保重，多保重”。

跟两位班主任道谢后，壮壮爸爸如释重负，但这种过山车的突变剧情真让人受不了。

回到家中，壮壮爸爸把医院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家人听，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奇谈。

壮壮爸爸以一种别样的口吻表扬壮壮：“你长这么大，真不知道你做过什么让家里激动万分的事，这样的好事，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你爸爸的心脏可真受不了。以后换个方式做好事，好不好？”

壮壮也以异样的表情看着爸爸，一言不发。

事后，不知多少次，壮壮爸爸打听奇奇的情况，壮壮总是淡淡地说：“谁还记得那些事！”。

可壮壮的爸爸怎么也忘不了，每次看《等着我》节目时，他总是自言自语地说，“奇奇现在咋样了？”

也许壮壮爸爸想让奇奇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让他的等待从此画上一个句号。

作者：付春兴，网名，全兴，男，汉族，中共党员，高级讲师、高级工程师，本科，工程硕士，从事煤炭企业教育培训工作二十年，有二十多篇论文在各级杂志上发表，参与《安全知识百问》一书的编写工作，荣获市级优秀老师，省煤炭系统先进教育工作者、省科技创新先进个人、市青年科技专家等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