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原质传略
第一节
今日下午卢原质的到访，使史斌十分地高兴，这位卢大人已经感到老夫手段的利害，自己原先的计划正在一步步的实现，只要进一步趁火打铁，加大压力，卢原质才会老老实实地就范。史斌想在这关键时刻还需要给各位同行鼓励打气，免的被卢原质各个击破，功亏一篑。他立即吩咐伙计请各字号掌柜到望京楼一聚，相商下一步的打算。
各家字号的掌柜都怀有趁机捞笔大钱的鬼胎，到时辰都纷纷赴约。史斌见人已到齐，就相邀入席说：“今日邀请到此一聚，我们还是边吃边谈吧！”
待大家坐定，史斌端起酒杯高兴地说:“各位掌柜，‘裕丰’已经支撑不了几天了，为我们大家发财干杯!”
一位姓李的掌柜干完酒后哈哈大笑说:“我早就算准，‘裕丰’熬不过三天就无米可售，我们大家等着数钱吧！”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大笑起来。史斌没有笑，还故意装作很认真的样子说:“大家别高兴的太早，现在官府已经出面干预，大家更需同心协力。”
接着史斌便将卢原质到他家探访的经过说了一遍。姓阮的掌柜接口说:“官府出面又怎的，有能耐，拿出实货来，我就服！”
阮掌柜冷笑道:“官府如若能拿出实货来，这位卢县丞还会像老鼠打洞似的到我们各家字号来探访？”
“说的也是，‘裕丰’ 无米，临近府县又无米可调，官府只有求我们大家”李掌柜说。
“什么人来求都没有用，我们只认钱，不认人!”阮掌柜说。
“对！”史赋说：“亲爹亲娘。还不如铜钿银子亲，只要我们大家咬紧牙关，挺过这几天，剩下的就是我们数钱的日子！”
“大家齐心合力，听史掌柜的准没个错，干杯！”李掌柜说。
史斌一口喝完酒，仰头哈哈大笑。
阮掌柜说：“‘裕丰’与我们同行不同路，我们也应给他点颜色看看。”
“他现在有卢县丞给他撑腰，牛着呢。”李掌柜说。
“牛什么啊,牛,怪只怪望京阿二不会办事，要不这几天他已经关门大吉了。”阮掌柜说。
“是要让他早点关门，新麦马上就要上市了，否则我们的货就没时间出手了啊。”李掌柜说。
“这倒是真正的事，到时候各字号的货都压在仓里出不了手，打蛇反被蛇咬，被人笑倒是小事，大家全都要赔血本喽!”一位没大吱声的章掌柜说。
“对，对，这才是要紧的事。”桌上的几个人都同声地附和，却将双眼看着史斌，等着他拿出个主意来。
史斌好像早就有些打算，只见他慢条斯理地说:“这事我原先就有安排，没想到又是被这位卢县丞给搅乱了。望京阿二这伙人不会办事，明天早上各字号多派些闲着的伙计到‘裕丰’去买粮，不打不闹，就按他们说的买三升，每人买他个十个二十个来回，合起来就是几十石，‘裕丰’就是堆着山，没几日也要给扒光。
“这个主意好，买粮不犯法，还看官府将我们怎样?”阮掌柜说。
章掌柜更是个见铜钿死的主，精于盘算，便接口说:“我们将‘裕丰’的货转手过来，高价售出，一进一出，净捡个赚头！谁还会不乐意。”
李掌柜指着章掌柜笑着说:“你啊，十三档算盘让你全打满啦，有谁精的过你啊!”
大家又是一番哄笑，由于酒精的作用，一个个红光满面，益发的兴奋。
孔夫子说过:“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一个人一旦钻入小小的铜钿眼里，就会失去一个人应该具有的善良。此时民不果腹，哀鸿遍野，即使是小人，也总有些许恻隐之心，这伙人如此利欲熏心、不择手段，还自以为得计，难怪孟夫子要破口大骂:“非人也!”
第二节
都是同行中人，史斌他们在望京楼上的聚会，孙成当夜就得到消息，原以为当初没有与他们合作，只是出于良心和道义，不曾想到他们结成一帮，非要整得“裕丰”关门歇业为止不可。虽然卢大人帮着想出了安抚人心的措施，但是仓库里总只有这么点存货，早晚是要出脚的。这一夜孙成碾转难眠，好不容易挨到东方发白，索性起床，匆匆拨了几口早饭，只见得门外早已排起等着买粮的队伍，心中益发地烦燥。
就在不远处传来一阵阵铜锣声，只见得望京阿二敲着铜锣转过街角，大声地喊着:“各家各户听好，‘裕丰’粮店今日运到大批的好米，缺粮的赶紧去买，保证日日开门供……”。
听到这样的喊叫声，孙成顿时火冒三丈，毁我“裕丰”的信誉，逼我关门歇业吗？心想史斌一伙着实可恶，竟然来这一手，煽动全城的百姓到“裕丰”来抢购，真是欺人太甚，当即就赶了过去，不由分说，一把夺过望京阿二手中的铜锣，大声地吼道:“望京阿二，谁叫你敲着铜锣乱吆喝！戳我‘裕丰’米店的蹩脚!”
望京阿二没有防备，反倒给搞懵了，一时还没回过神来，孙成认为自己的架势已经镇住了这厮，仍是大声地说:“又是史斌这帮人指使你来捣乱的吗?”
这时望京阿二已经听明白了，连忙说:“不是，不是……”
不等望京阿二说完，孙成说:“还说不是，你若再来捣乱，我立马就去叫卢大人，将你抓到衙门去！”
“啊哎！孙掌柜，你是冤死我了，上次受了史斌等人的指使，被卢大人抓去关了一夜，被冻个半死，今日一大早，是卢大人罚我上街敲锣喊话，说是将功补过，不信？你自己找卢大人去！”
“什么？这个卢大人是不是疯啦！”孙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站立在那儿。
望京阿二趁势夺回铜锣，说:“有话你跟卢大人说去，否则卢大人责罚下来，我是吃罪不起！”
里京阿二说完又敲起铜锣，喊道:“城里的百姓听好……”
孙成呆呆地望着望京阿二敲着铜锣走远，此时的孙成，真是气没打一处出，好你个卢大人，卢原质，上半夜帮着我“裕丰”，下半夜却帮着史斌这伙人，当官的全都靠不住，这生意真是没法做了。
孙成是越想越气，骂归骂，这理还得与卢大人说清楚，也不回店里去，径直朝县衙门奔去。
还没到点卯的时辰，孙成就直闯书房，卢原质正在挥毫写字，看到孙成心急火燎的模样，很是诧异，以为又是出了什么事情，赶紧站立起来。谁知孙成这个老实人，发起火样子也是很难看的，眉紧促，脸通红，语不成句，只是:“你……你……”
卢原质赶紧说:“看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坐下来慢慢地说。”
孙成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绪，说:“你为了稳定人心，搞了个‘空城计’，我已经心虚的慌，你为什么还要指使望京阿二满街敲锣叫大家到我‘裕丰’来买粮，你这不是存心过河拆桥、上树拔梯，要让我好看吗？”
原来是为了这事，卢原质笑了笑说:“看你，看你，我还以为城门口着火了呢，把你急成这副样子。”
“你说能不急吗?”孙成仍是气鼓鼓的。
卢原质则是笑笑，不作正面回答，然后只顾自己展纸挥毫，不一会一幅颇具颜氏风骨，猷劲有力的大字展现在孙成面前，孙成虽略知书法，却哪有心思欣赏，卢原质自吟道:“百尺竿头须进发，十方世界现全身”。
孙成苦笑着说:“卢大人啊卢大人，你在岸上，我在水中，我哪有这份闲情逸意啊。”
“孙掌柜，你还是没明白？”原来卢原质昨日夜里也已经得知史斌他们在望京楼聚会，商量如何对付“裕丰”，便接着说:“你恐怕也已经知道，史斌他们要置‘裕丰’于死地。天无绝人之路，置死地而后生啊！”
一席话两行字，孙成顿时大悟，连忙拱手作揖说:“小人无知，刚才错怪卢大人了。”
第三节
望京阿二沿街敲打的铜锣声将正在做着美梦的章掌柜惊醒，他竖起耳朵听一听，竟是招呼大家到“裕丰”粮店买米的事，这还能在床上躺的住，赶紧起床粗略地梳洗了一下，就直奔史斌的家。
刚迈进门就看到李掌柜已经坐在客厅里了，章掌柜猜想准是为“裕丰”的事来找史斌讨个主意，就问:“史掌柜呢？”
“我也正在等他，马上就出来。”李掌柜显得有些焦急地说。
“他还能在床上躺的住?”章掌柜说。
“有什么事将你们俩人急成这样?”就在这时史斌来到客厅，接口说：“有什么事将你们俩人急成这样？”
李掌柜急忙将街上事说了，史斌脱口说:“不可能的事，你的耳朵出了毛病，听走了神!”
“史掌柜”章掌柜接着说:“错不了，我也听到了，是望京阿二敲的锣，满大街地叫呢!”
史斌略一沉思说:“你俩都是行内的人，有这种可能吗？在这个时节临近的四乡八邻能有整船的大米运到我们溧水？除非是从天上掉下来！”
“这个我也想过，但是人家没来由满大街吆喝嘛。”李掌柜说。
“是嘛，除非这个孙成是疯了，否则谁会来这一手！”章掌柜说。
史斌冷笑道:“我看别人没疯，你俩倒快被急疯了。”
“能不急吗？如果‘裕丰’真的能运到大批的大米，我们各家字号的大米不出手，不全变成死货吗?”章掌柜说。
“史掌柜，你老谋深算，在这个节骨眼，你得拿个主意啊！”李掌柜说。
“老谋深算?”史斌双手背后，踱着方步，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地说:“商场如战场他们也是不是在计算着我们呢？”
史斌在屋内转了几个圈子后，猛地站住哈哈大笑起来。
章、李俩位掌柜都感到十分地奇怪，几乎同时地说:“你笑什么?”
“我只是笑卢原质、孙成他们在关老爷面前耍大刀，在老夫面前玩这样的‘把戏’”史斌说。
“此话怎样?”李掌柜焦急地说。
史斌手捋胡须笑着说:“只要我们断定此时绝无整船大米可调，就会明白他们所使全是假把戏。”
“我就是不明白，他们要使这样的假把戏作甚？这不是自找麻烦吗？”章掌柜说。
“三十六计里其中有一计叫‘瞒天过海"，他们使出这个招数，可谓是一箭双雕，既可安抚百姓，缓解抢购风潮，又可逼着各家字号开门售粮，真是绝妙好计，可惜只能骗骗局外之人。”史斌得意地笑着说。
李掌柜想了想点着头说:“史掌柜说的有道理，我们这些行内之人，如果不仔细琢磨，还差点被他们瞒了过去呢！”
章掌柜也长长地吁了口气说:“要不是史掌柜火眼金睛识破他们的诡计，还真的差点中了奸计。”
就在大家十分高兴之际，只见得一位伙计急忙地奔了进来，大声地喊道:“掌柜，‘裕丰’的粮船已经停靠在洪蓝埠头，还在招呼人手卸货呢！”
这声喊叫，无疑是晴空霹雳，把大家惊呆了，但是史斌仍是不信说:“乱嚼舌头!这是不可能的事!”
“此事是我亲眼所见，没有半句谎话。”伙计坚持说。
“当真！”史斌还是不放心。
“千真万确！”伙计说。
“真是怪事，怎么凭空飞来一船大米呢?”史斌仍是半信半疑，呆了呆接着说:“走！我们到洪蓝埠去，这不是奇了!”
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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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木子叶寒
□ 图片：四明老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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