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境内每个村庄都建有林公宫。宫中供奉着的林公，传说中是一位为民除害、悬壶济世的神，在周宁、福安、屏南一带拥有着众多的信徒。 林公祖庙在周宁县玛坑乡杉洋村。每年正月初五到正月十五，方园百里的村庄都展开了请神活动，各地信众聚集杉洋村拜谒林公真身，迎接林公神灵。那个时节，杉洋村人头攒动，铳声震天，香烟缭绕，热闹非凡。最多的一天人数达到上万人。正月迎神是当地农村最隆重的大事，我曾经跟随族中长者前往杉洋，亲身经历了林公祖庙的热闹场面。 杉洋村编撰的《林公神话》一书中载，“林公名祖亘，南宋宁宗庆元三年出生，祖籍安邑芹洋境溪乾头(今福安市溪潭境内)。父林珠，能武善射，克邪治病能手。亘五岁方能言，人人称奇，是岁母卒；嘉定二年，父病世。嘉定五年，亘游历乡间，踪至杉洋境，为詹兆源所留，时年一十有五。”祖亘在詹家的收留下，茁壮成长，且精承父道，孔武有力，神勇无比。六年后，即嘉定十一年十月间，祖亘在杉洋村有了一件壮举——率众除虎害。传说旧时杉洋展旗山老虎结群作害，村夫辍耕闭门不敢出。于是祖亘率领村人勇除虎害。《林公神话》中一段记述祖亘打虎相当精彩，“近午时分，风声作，群虎起，村人骇而夭之，唯亘公神骨铮铮，镇静自若。人虎峙视眈眈，虎性起，扑将来，似山倒；亘公臂落拳出如流星，似岩倾；人往虎迎，惊天动地，腥风血雨。亘公凭神威，连毙三虎于地。”此后，虎患顿绝。《林公神话》中还记载着林公扶危济世的几件大事。一是发明大排铳。“淳佑元年，兽害纷起，孽害众生，野猪为害最烈，民往驱之，反受其害。亘公审时度势，发明大排铳，轰震驱之，兽闻响声，逃之夭夭。人畜安泰，农业兴旺。”二是治瘟疫。“淳佑七年，福宁各邑瘟疫横生，人人相染而殂，遍地哀鸿。亘精通医药之理，积善好施，设坛驱疫，指草为药，无不立效，普救众生，尊为神医。” 林公羽化成神于一场和妖魔白马王的恶斗之后。相传林公与白马王斗法，苦战一天不分胜负，决定第二天再战。当夜，林公托梦给村民：明晨村外天空有红白两只乌鸦相斗，令观者齐呐喊“红赢白输”，以威其阵。村民梦醒聚集，相议异床同梦，个个称奇。第二天晨司一过，果然天昏地暗，两只乌鸦空中红来白往，相斗惨烈。几乎同时，屏南程氏担锣，本境坎下村周氏担咳(音，陶器)路过此地，程周捶锣打咳，村民齐呼“红赢白输”，连路边杨树柳树也齐声呐喊助威，白乌鸦终于一败涂地。胜利后，林公便得道成神了。《林公神话》载，“胜际，亘公显凡飞身上树，嘱观者置刀椅，地布符圈，曰：吾坐刀椅唧血为神，血唧圈内只佑杉溪，血唧圈外保佑五邑。然血唧圈外，五邑同昌”。林公得道后，经常显灵保佑黎民百姓，因此深得百姓敬仰，香火不断。明成化七年，当朝刑部尚书林聪(七都人氏)赴杉洋精考其史，是年表奏朝廷。翌年二月，明宪宗敕封林公为“杉洋感应林公忠平侯王”。 各地林公宫中供奉的林公神像，头戴乌纱，身穿大红蟒袍，应该就是明朝侯王官服。与林公神像并排坐在一起的，则是一凤冠霞帔的女神像——临水娘娘陈靖姑(村人称为大娘)。我一直搞不清楚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年幼时还以为他们是一对神仙夫妻，就像观音桥上对面而坐的观音与韦陀。陈靖姑祖庙在古田大甲，农村春节请神时，兵分两路，一往杉洋请林公，一往大甲请大娘，回程时约定在某地相会，一齐将两尊神像迎进林公宫。临水娘娘在台湾信徒众多，而林公与台湾也有一段渊源。《林公神话·拾遗篇》记载着林公助阵郑成功光复台湾的故事，“顺治十八年，郑成功率领将士跨海远征，光复台湾。船抵台湾鹿门海面，欲于禾僚港登陆，因近海海塘泥泞，航道阻塞，无法靠岸，军情十分危急。此时军中一士卒系杉洋詹氏，见势不妙，朝天长跪，呼唤林公助阵。林公忽听有人呼救，观战云头，有感郑军的英雄气概，握指行云，呼风唤雨，水涨船高，战舰顺利抵达鹿港，杀向赤嵌，揆一被迫投降，台湾收复。” 林公与陈靖姑，以及福鼎太姥娘娘、东山妈祖，这四者之间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即原型都是普通老百姓，生活于市井之中，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不像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菩萨。菩萨让人感到敬畏。而林公等神由人而神，可亲可敬，寄托着老百姓对平安祥和的生活的向往，因此千百年来香火不断。 □阮志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