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教名师：刘 霞
《<诗经>两首》
课堂教学实录（一）
【PPT】课题：她从诗中来
师：据说汉人取名讲究“女诗经，男楚辞，文论语，武周易”，当我们呼唤一个美好的名字时，恰似一个般配相宜的人走过来。而大家看到的这些词语，都来自于《诗经》。最近和大家读诗，就被一些远去的名字唤起来。先来读读吧，就像亲近一个个美好的人一样。
【PPT】静姝 燕婉 惠然 淑慎 蓁蓁 炜彤 洵美 如云 邦媛 舜华 舜英 静好 琼瑶 琇莹 子佩 婉如 如英 楚楚 美清 菁菁 雅南 徽音 令仪 静嘉 柔嘉 穆清 纯熙 子宜 攸宁 清婉 燕飞 淑君 邦彦 巧笑……
（学生齐读幻灯片上出自《诗经》的词语）
师：不知你是否还愿拥有诗经中这样雅致的名字，若为自己或送给别人，你对哪一个中意呢？
生：我想送给我的朋友“静姝”。我身边的朋友虽性格各异，但我觉得她们最多的特点就是安静，而且她们容貌美丽。
生：我想送给别人“巧笑”这两个字，它形容女子的笑容非常美丽，我身边就有很多这样的朋友。
师：不管你选择什么样的名字，也许慢慢地这份美好就来到我们身边。其实《诗经》当中何止有这些清亮令人遐想的名字，更有一个个至情至真、至纯至美的女子，比如“硕人——庄姜”。一起来，歌诀体诵读。
（师生歌诀体诵读《硕人》）
师：庄姜是最早出现在《诗经》里被细细描摹赞颂的美人，她到底有着怎样绝伦的外貌呢，前人这样评价：
【PPT】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其右，是为绝唱。
——清·姚际恒
师：评价说后人难再超越，读一读，诗中怎样描绘她的肖像？
生：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师：绘肖像，诗中还有其他句子吗？
生：还有诗中的第一句“硕人其颀，衣锦褧衣”。
师：老师特别感兴趣，你们这些现在的孩子会用怎样的想象和语言描绘几千年前庄姜的容貌。试着一边吟诗，一边想象，是一个怎样的女子来到你的面前，你怎么向大家描绘这幅美人图？
（学生在老师要求下自行吟诵描写庄姜外貌的诗句，做描述准备）
生：这个女子是齐国的公主。她身材高挑，皮肤光滑柔嫩。她的手就像杨絮花一样柔软，她的脖颈像天牛的幼虫。这个可能在现在看来有些不雅，但在当时天牛的幼虫是很白很光滑又柔嫩的样子，她的牙齿如瓠瓜的种子洁白整齐，这在先秦时期是一种难得的外貌。她的额头如蝉一样是宽额头，眉毛如蛾子的触角一样，是非常浓密的，这是先秦时期人们评判美的一个标准，就是长得健康、高大。最传神的两句就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可以想象这个女子向你走来的时候，她的眼睛是含着笑意的。再看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好像自己的灵魂都被她勾去了一样。她凝神注视你的时候，你感觉她好像有很多故事要向你说一样。
师：这是一个女孩子对美人的描述，如她所述，在庄姜的外貌之下，我们会觉得如果一个美人只拈花不微笑的话，似乎她就少了神韵。诗中不仅用连缀的比喻勾画出美人的形，哪两句把一个活脱脱的美人请出来了？
生：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PPT】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二语。
——清·方玉润
师：那现在自由地吟诵，体会“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在你心目中的样子。
（学生自由吟诵）
师：请几位同学或吟或诵这两句。
生：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学生吟诵展示）。
师：庄姜的外貌、眼神、微笑如何打动人心呢？如刚才所言，好像那个时候人们的审美和现在有所不同，比如手如什么肤如什么。我们换一种方式，如果现在让你用比喻来描绘天生丽质的美人，你会说“手如什么”呢？
生：可以歌颂她的手的光滑和白润。比如说“手如皎月”，用这样意象非常美的词语。
师：手的洁白，如披了月的清辉。
生：要是我的话，我觉得她的手柔美得就像水一样。因为水无形，也是柔滑的。她的皮肤是白如雪一样。因为雪是这世上最纯净的，是天然的。所以，“手如水，肤如雪”是我对庄姜的描述。
生：我觉得如果让我选一个词的话，我会选“手如润玉”。因为玉晶莹澄澈，我觉得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一个美女的话，应该是恰当的。
师：突出的是柔润的感觉。还有吗？大家好像有点绞尽脑汁的感觉了。你看，当我们现在如此费脑筋的时候，先民自如地“近取诸身，远取诸物”，所选都是日常生活中常见且喜爱之物，用来作比，好像天地之间万事万物都是相通的，庄姜的惊艳也就呈现出这样的天然之美。这也是四言诗的魅力，当我们读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活脱脱一个美人的千古一笑，就惹出了多少情愫。我们再来看这个“倩”字。
【PPT】倩 倩笑 倩倩笑容 倩语
师：她的笑为“倩笑”，便可称作倩倩笑容，甚至她若开口，那娇好的语声应该就是“倩语”了。
【PPT】
师：大家看这个“盼”，从造字法上来讲，是哪一种？
生：象形字。
师：“目”是象形，但两部分合在一起，各表什么，是什么造字法？
生：形声字。
【PPT】盼：形声。从目,分声。本义：眼睛黑白分明的样子。喻美目流转。
盼，目黑白分也。——《说文》
盼，美目也。——《字林》
师：大家彼此看看对方的瞳仁，古人认为黑白分明时，眼睛似乎就有了顾盼神飞的美。所以大家看“盼”的本义，就是眼睛黑白分明的样子。不妨这样，你用自己独特的形式，来描绘这样的眼神。或直接临摹抒发，或调动触觉、嗅觉、视觉、听觉等。先来吟诵第二小节，酝酿一下。
生：（师生一起吟诵）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师：用你自己独特的表达形式，说说这眼神，这笑。
生：我觉得这眼神像一道光，带着明媚的颜色，让人的心头感觉到温暖。
师：带着明媚的颜色，我喜欢这样的描述。
生：然后我查到古代女子的笑，除了《诗经》中提到的，还有白居易《长恨歌》中说到“回眸一笑百媚生”，我觉得用来解释“巧笑倩兮”也是恰当的。
师：他能以诗言诗，说这笑也是相宜的。对啊，你也可以想想，在你的阅读记忆里，还有哪些笑也许在延续着这样的美丽？
生：我想到了我们在早读时读过的一首诗，看“美目盼兮”时想到那样一个画面，明亮清澈的双眸中仿佛有光华流转，我忘记诗名了，但是诗中说你可以在她的眼睛里面看到有宇宙，有昨天，有未来。
师：“你的眼睛沉入我的眼睛”。
生：我联想到宋词中有一句写道：“肯爱千金轻一笑”，我想这一笑肯定比千金还要珍贵，这一笑来自庄姜的话，是没有价值的，就是看到这一笑，似乎付出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这笑是珍贵的。
师：这是无价之笑。
生：大家说的都是中国的文学作品，我想到的是西方有一幅名画《蒙娜丽莎》。《蒙娜丽莎》以她永恒的微笑获得了永恒的魅力，“巧笑倩兮”与蒙娜丽莎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轻巧的笑流动在嘴角，那眼儿黑白分明，多么美好。我觉得这女子亮丽生动、光景长新的这种活灵活现的神态就展现在我们眼前，所以才有人这么说“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二语”。
师：那是西方神秘的微笑，我们东方有如此尽态极妍的笑容。
生：杜牧曾经写过“红尘一骑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里面的妃子就是杨贵妃，她的笑呢可能是她取悦了唐玄宗得到了百般恩宠，所以她才笑，但是我觉得庄姜的笑性质是不同的。在这首诗里没有提庄姜嫁给卫庄公后并不受宠，但是她并没有想尽办法去排挤其他妃子，而是以她一贯的贤淑去包容卫庄公，之后她受卫庄公冷落的时候，在冷宫里写下了很多诗。我觉得庄姜的笑其实是一种宽容的笑，她贵为齐国的公主，心中容纳的是整个中原的山河。所以，我觉得她的笑是超脱了物质，是一种精神的笑。
师：可见你是读了很多的史料。这是庄姜出嫁那天她的笑，也许她的笑里还有作为一个新嫁娘憧憬着自己的爱情，那天然本真的微笑。继续用你自己的形式，说说这笑带给你什么感受？
生：我也是想到原来早读的一首诗，是以美人写山水，“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然后我想这里用山水比作人的笑也是十分恰当的。所以我想以山水来比庄姜眼里的神态，因为水含蓄大方能包容万物，如刚才所说的，庄姜的笑是大方的，并不限于她的美貌，也是到了一种精神的层面。所以我觉得她的笑美丽的并不只是她的外貌，还是她的心态，她的包容。
师：她的高贵自在其中。她提到了早读的一首词，一起来吟诵。
（师生吟诵回顾《卜算子·送鲍浩然之浙东》上阕）
师：庄姜留下了这神秘的一笑，可是你看刚才我们不管如何描摹她的笑，《诗经》中只有八个字就让庄姜顾盼神飞。这八个字就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师生吟诵）”。这就是《诗经》独有的文辞美。除此之外，叠词在诗中也有它独特的魅力，比如这首诗的第四小节，一起来歌诀体诵读，感受叠词之美。
（学生歌诀体诵读《硕人》第四小节）
师：让手动起来，身体活动起来，这样可能就放松些了。再来一遍。
（学生再次歌诀体诵读《硕人》第四小节）
师：来，聊聊叠词，它的美、它的妙。
生：我认为这叠词可能会使诗歌更具节奏感，读起来朗朗上口。还有叠词读来更有画面感，很快就能在脑海中联想到那种壮大的景象。
师：比如说？
生：比如说“庶姜孽孽，庶士有朅”。很快能在脑海中想象到当时那些陪嫁的女子、随从身形高大。
师：叠词有声有形还有义。
生：其实叠词单纯从它的作用上来讲，第一是起强调的作用，第二它更多的是一种节奏感，是给行文增加一种韵律的。最好的我认为是“北流活活”，因为当时在听吟诵调的时候，第一个“活”或许平淡，第二个“活”是唱音，听起来多了一种跃动感，所以增加了一种动态感，使得河水的动态美更加灵动。而且在这里有强调的功能，为什么能起强调作用，就是所谓的一加一等于二，二要大于一，这个二更多是强调。对于一个字来说，不足以表现它的完美，但是两个词叠在一起，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反而使得这个词更有气力。
师：话说得通俗但在理。这样，你来读一读，我们看看能不能听到你提到的节奏和韵律等。
（此生歌诀体诵读，教师鼓励）
师：还有怎样的叠词？
生：我觉得这六句里的叠词写出了滔滔不绝的河水，用渔网捕鱼啊，这些壮美鲜丽的景象都意在引出后面两句“庶姜孽孽，庶士有朅”，就是庄姜这陪嫁的队伍都像庄姜本人一样，清一色的修长、俊美，然后这也体现出婚礼的隆重盛大，她高贵的形象。
师：当我们看到这些随从都如此壮美的时候，反而更会去想象庄姜是如何的华美高贵。
生：我觉得这些叠词都有一种跳动感，读起来很欢乐，这样就体现出庄姜出嫁，人们都为庄姜成为卫庄公夫人感到高兴，十分欢快，就连景物都变得欢快起来。
师：这些叠词更切合出嫁时在路上的情形，比如说“河水洋洋”我们应该读出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生：流动、浩荡感。
师：第二个“北流”描摹的是什么？
生：声音。
师：你看，叠词它就这样叠着声音、叠着形状、叠着意义散落在诗行里面。所以，当这样具有文辞美和情致美的诗经吟唱出来的时候，那一个个女子就犹见其貌了。
接下来，我们就用吟诵的方式回顾这首《硕人》。一三小节歌诀体，二四小节吟诵。
（学生先自由吟诵《硕人》）
师：一起来，想象着，这可是千古第一美女。
（学生一起歌诀体诵读、吟咏《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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