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4月1日
于苏州乐乡酒店
周庄因沈逸飞的一张描绘双桥的油画而享誉海内外，天下游客也纷纷慕名而来，但是沈逸飞笔下的双桥已是“今非昔比”，原本宁静古朴的周庄，现在也是人满为患、商机四起。今日我们9时多赶到周庄时，双桥与沈厅所在的一条街上，摩肩接踵的游人早已捷足先登，路边商店的主人也已笑脸相迎。就是想在双桥留此一照，也需伺机而行，匆匆而摄。这个“东方威尼斯”小城，真还有了西方威尼斯的“热闹”。我们这些城里人对于这种喧嚣的“繁华”总有一种天然的排斥，愿与“小桥，流水，人家”悠闲地心灵对话，但导游要让看的正是人多的去处，张厅要看，沈厅更要看，里面人头攒动，导游的讲解声此起彼伏。路边商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店主人更是热情周到，于是向游客叫卖东西的声音也是不绝于耳。本想寻一个心灵歇息的地方，反而在你原本浮躁的心底，又增添了不少的纷扰。不过据导游讲，若在傍晚或早晨店门未开之时，这座古城依然保留着先前的宁静。因为从上海和苏州而来的游客，多是朝发夕归，上午9时前后来到，下午4时左右返回。我们也是自苏州而来的一部分，身在“热闹”之中也就自然而然了。
但是，我还是试图寻觅那份宁静，那份天然。午餐之前有半个多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我便独自从富安桥向西走去。这里也有一条小河，两岸虽无张厅、沈厅似的深宅大院，但却不乏古色古香的住家房舍。路南虽也有一些商店，但由于正值午餐时间，这里又非旅游重点，游人显得格外稀少；客主人没有任何的叫卖声，只做“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状释然而坐。小河北面的房舍临水而建，房中的人如果从临河而开的门中走出，一步就到了河边。有的妇女们就在河水与房根之间的方寸之地，用盆子舀水洗菜洗衣；而后拿到家里，用自来水一冲，就完成了洗菜洗衣的全部工序。就在一些房根的下面，一两只小船静静地躺在静静的水上，与南岸轻摆着春意绿色的杨柳形成一种静动相间的审美客体。对于我来说，这些都是观之不尽的风景，都有平烫心灵的审美价值，但你不能存任何的功利思想，你不能似匆匆过客一样浮躁，你需慢慢地走，慢慢地看，慢慢地品味，才能将“流水”与“人家”在你的心里构造成一种悠静闲逸的审美意象。
游览周庄，特别是感受它的宁静美，最好的时间还是皓月当空的夜晚。匆匆而来的大批游人匆匆而去，“小桥，流水，人家”回归到它的本色状态之中。邀三两知己，撑一叶扁舟，随意地行在小河之上，海阔天空地谈论人间世事，款款如水般叙说知音友情。这时候，桨声会有节奏地给你以轻声的回应，两街古老的房屋也在月光如水下悄悄地忆起古老的往事。彼时彼地的游人，便会不由自主地走进物我两忘的境界，走进“不知东方之既白”的时空里。这只是想象，因为这次是集体行动，夜间又无皓月在空，所以享受这种美感体验，只好另寻时日了。
原载于《行旅有道》，陶继新 著；语文出版社，2015年10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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