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旅有道｜“地下魔宫”黄龙洞

行旅有道·湖南篇

2002年9月4日夜

于张家界武陵源亘立国际大酒店

黄龙洞是我有生以来看到过的最大的溶洞，气势恢宏，大奇大异，壮美非凡，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地下魔宫”。石笋、石柱、石帘、石琴、石幔、石鞭、石花、石钟、石乳等俯拾即是，美不胜收。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这里得到了最完美、最彻底的体现。人间任何伟大的艺术家光临此地，大概都会情不自禁地俯首称臣。

这里的“艺术品”都是自然天成，各具其妙而又无一雷同。而造就这些“艺术品”的时间之久，多是以万年计。可谓精雕细刻，恒心永在。所以，在观赏这些珍奇异品之时，总会不由自主地感叹天地之永恒、人世之短暂，自然之伟大、人类之渺小。一个人的生命，在大自然这位“艺术大师”面前，如彗星一闪，转瞬即逝。试想，我们的艺术家倾其一生进行艺术创作，也只是几十年的时间，以及有限的作品；而大自然却以不竭的生命来创作，将作品的数量推向无限，将作品的质量推向极致。我们的艺术家不管如何地师法自然，也仍留有雕琢的痕迹；但大自然却是真正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们的艺术家制作任何艺术品都会有停歇与中止之时，而大自然却将无限的时间握在手中，把它的一件件“艺术品”永远地雕刻下去，追索它那永不满足的完美。

我还感到大自然的深不可测，甚至有一种恐怖的感觉。没到过黄龙洞的人是无法想象它的神奇的：洞分四层，垂直高度约有160米，长度达13公里，最大的厅堂竟有12000平方米，可容万人。其间景象万千，各有奇妙。加之阴河幽深，瀑布倒悬，路途七转八折，石笋高低、大小、形态各异，令你感到大自然有更多的未知与玄妙。后来我因贪看一点风景，与团队失去了联系，独在洞中寻径而行，许久不见一个人的踪影。见奇象之瑰丽，更觉幽洞之可怖。此时突然萌发了一个怪诞的想法：设若大自然不经意间给我开一个小小的玩笑，将洞门暂闭，我便会与我的同行者永远地隔离，时间一久，兴许还会变作一尊化石，成为后人的一种难解之谜。于是又发浩叹：人在大自然面前，真是渺小得如沧海之一粟。激怒大自然，它只需一抬手，一投足，就可以令你顷刻间“灰飞烟灭”。

终于摸至洞口，但见阳光灿烂，绿色漫山遍野，游人嬉闹浅唱，好一个“人间天上”的景象。可是回首洞里，犹有毛骨悚然的感觉。这可怖与壮丽，这奇妙绝伦与不可思议，将长久地在我的心里回旋。

原载于《行旅有道》，陶继新 著；语文出版社，2015年10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