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旅有道｜兰州特吃的诱惑

2003年7月31日晚于兰州市宁卧庄宾馆

我对饮食素无研究，平时吃饭也不问味道如何，吃饱而已。所到之处，如若有谁问起饭菜的特点，我都是统一的话语：“很好！很好！”其实，自己并没感到有何特殊之处，还是老话：“吃饱足矣！”但此次兰州之行，却突然对兰州特吃产生了兴趣：不仅吃得饱，而且吃得津津有味，吃得流连忘返，吃得回味无穷。

我在济南等地不止一次地吃过凉皮，但绝没有吃过如此味道佳美的凉皮。兰州人还为它起了一个非常文雅的名字——酿皮子。据甘肃教育报刊社马光荣社长讲，酿皮子以上等的小麦为原料，调料也是只有甘肃才有的草本材料研制而成。因其内容之纯，才有了口感之美。一盘酿皮子上桌不长时间，便被我们风卷残云般地吃个一空。矜持没有了，文雅也没有了，直叫主人再要一盘快快上来。

又一盘酿皮子刚刚放在了饭桌上，几双筷子便不约而同地伸了过去。就在筷子们交错之际，饭桌上又来了一盘手抓羊肉，报刊社副社长牛喜林示意让我们品尝一下。这一吃不要紧，我们同行三位都不由得齐声叫好。既无任何膻腥之味，又不失却羊肉的鲜嫩之美。《论语》中曾说孔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设若他老人家在兰州吃过这上等的羊肉，不知“闻韶”之时会不会想起羊肉之美？我等凡人，吃在嘴里，美在心里，早已“欲辨已忘言”了。

正是有了这些美味佳肴，寻常小菜也就不屑一顾了。报刊社副社长冯国荣却幽默地说道：“被冷落的，并不一定不是美的。”好客的甘肃人少有妄语，不妨就近尝一尝一个小盘里的近似猪头冻的东西。“好！”我刚一下口，就叫出声来。但究竟是何之物，却不知端的，比猪冻肉稍硬，略带韧性，虽有肉味，却又香而不腻。刚想请教，报刊社的宋副社长便已心领神会。他说先饮一杯美酒，方可道出它的真名实姓。我久不饮酒，侯广泰与范宗武先生只好各自满饮一杯。宋副社长这才说出它的雅号——水晶牛肉。不知哪位先生在哪个年代为它起了这样一个好的名字，真的是美哉斯名，美哉斯肉！

一向认为应当“早饭吃好，午饭吃饱，晚饭吃少”的我，现在肚子已经胀起，但如果此时再有几道美味送来，仍会不由自主地取来逐一品尝。肚胀小事一桩，错失美味机缘绝对是一个不小的遗憾。

已到夜间22时，习惯了每晚散步的我，便独自走出宾馆。小雨下个不停，凉气缕缕袭来。没有注目树影中闪烁的灯光，也没有谛听夜雨的淅沥，满脑子想的还是兰州特吃。如果能将一些特吃带回济南，让亲友也一享口福，肯定会迎来一片赞语。但这只是幻想而已。不知此时此刻的侯广泰和范宗武是否已经入睡，是否也在思考同一的问题？

半个小时之后，回到宾馆。服务台前，两位操着上海话的男士正在兴味盎然地讲着手抓羊肉和酿皮子。驻足一听，方知他们谈的是订购这些兰州特吃的事情。原来，他们在傍晚时分，就在一家正宗清真店订好了40斤手抓羊肉，让老板派人在其离开宾馆去飞机场前10分钟送到。据其中的一位先生讲，这家清真店早起将肉煮好，再打好包，装好箱。如是带到飞机之上，数小时之后，就可以与家人共同品尝当天的兰州特吃了。

上海人的精明随处可见，这一次又有领教。只后悔没有计划好出发的路线，如果先去新疆，最后一站再到甘肃，说不定还可以从上海人那里学上一招，让济南的亲友也像我们一样吃上这种美味呢。

原载于《行旅有道》，陶继新 著；语文出版社，2015年10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