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偷马》

作者：李少文（云南）

八十年代，吴家营村有个叫吴来福的老人，已经是70多岁了，个子一米五左右，一双手似松树皮一样，两只手掌布满老茧，脸黝黑发亮。别看他这样，身体还挺硬朗，耳聪目明。由于年纪大了，儿孙们都不让他干农活。然而一向劳动惯了的他，总是闲不住。

从吴家村到邻村有两条一大一小的土路。小路沿着吴家营村尾依菜地、秧田曲曲折折延伸到隔壁杨家营村，大约1公里路程。一到下雨天，就成了泥巴路，来来往往的村民非常不方便，有时候，小孩、老人会滑倒、扭伤。

吴来福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二话没说，从家里抬起锄头就往小路赶。首先他把路上泥巴清理移出路面，然后用锄头从旁边埂子上挖些干土垫上，村民们走起来鞋子就不会踩脏或滑倒。

阴雨天，过路的年轻人人会与他打招呼：“吴大爹，你居辛苦了，赶快回家吧，快下大雨了。”

“是啦是啦。”他总是笑眯眯地回答。

儿孙们对他总是有怨言：“村里又不开工分给你，你怕是有病呀！”

“我有病？我有什么病？你们才有病呢。”他心里暗暗想。

“好好好，我下次不去啦”他每次都是这样唯唯诺诺应付着儿孙们。

老伴儿也表示强烈的不满：“老倌，我挨你说，你都这么一大把岁数了，你是不是找死呀！”

老吴默不作声，好像孩子做错了什么似的，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站着接受老伴儿的数落。

有一年冬天，北风呼啸，天空下着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村里、田间地头到处白茫茫的一片，真可谓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土路上更是如此，深一脚、浅一脚都是雪，给村民出行带来许多困难。

老吴心里不踏实起来：路上每天人来人往，有上学的孩子、有年迈的老人......满脑子都是假设，假设小孩滑倒、假设年迈体弱的老人闪腰......

他来不及多想，就从大门背后抓了把锄头，顺便带上把扫帚就出门了。

寒气中夹杂着雪花，不时飘在吴来福脸上，他感到脸上一丝丝凉意，情不自禁打了个寒，走着走着感觉浑身瑟瑟发抖。凭着多年劳动生活经验，只要运动起来，一会就不冷了。俗话说，天冻懒人！

吴来福用锄头抓路上的积雪频率越来越快，原先僵硬的双手随着运动量的增加越发灵活起来，而且越干越来劲。

“大爹，天冷，赶快回家吧。”路人赵大伟劝道。

“不冷不冷，我还热呢，一身都是汗。”他用洪亮的声音笑着答道。

深夜，天更冷了，他一直惦念着生产队牲口，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心想：“这么冷的天气，牲口冻坏咋办，全村拉肥送料就指望它们了。”

他没有多想，披上破蓑衣、戴上笠帽，左右腋窝下夹着几床烂草席，带门出去。

来到马厩，吴来福把草席逐一挂在马厩门上，整整挂了五床，一看，还有一道门没有草席挂了，还差一床，怎么办呢？回家去找？来回20多分钟的偏僻小路，并且路面高高低低。

吴来福正转身准备往回赶，无意间，右手碰到身上的蓑衣，他突然自嘲起来：“嗨，瞧我这记性，真是笨蛋，身上不就有现成的草席嘛。”他会心地笑了。于是，他毫不犹豫把身上的蓑衣解下，挂在最后一道门上。

在返回的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喝一声：“，你是哪个？整哪样的？”。

老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懵了，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神经也绷紧了许多。

他胆战心惊地回答：“我是吴来福，从马厩回家。”

“马厩？你去马厩干什么？”

“给生产队牲口挡风去。”

当老吴回过神来，慢慢转身，一看是大队民兵营长和另外两个左手臂戴红袖套的。

“原来是海营长呀。”老吴回应道。

“什么营长不营长的，别废话。”海营长一脸的严肃，口气很生硬。

“先带到大队部再说。调查调查是不是去偷生产队的马。”

“我......”老吴胀红了脸，结结巴巴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来。

“我什么我，带走。”不容分说老吴被带走了。

“偷了几匹马，老实交代。”营长大声吼道，手里还攥着一根腰带。

“我……我……没……有……偷马。”他胆怯地回答。

“还说没有，你看你这个怂样，一看就是偷了。”红袖套也在一旁附和着。

“我真的没有偷呀。”他争辩道。

“啪”的一声，不由分说，腰带抽在他的身上。

这时，去马厩查看情况的陆云峰、邝正明咬着海营长耳朵不知说着什么。

“二十六匹马全在马厩。”只听见说。

海营长先是一愣，然后满脸堆笑对老吴说：“你说你没有偷，还得进一步调查才能确定。”

一个披着蓝色长大衣的中年人风风火火从门外进来。

“怎么是你呢，你来大队部干什么，老吴？”大队书记温和地问道。

还没有容老吴回答，海营长抢先说：“他去生产队马厩偷马。”

“哈哈哈”大队书记一阵大笑。

海营长被笑懵了。简直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不知大队书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海呀，你初来乍到，不了解老吴啦，他是吴家营村的典型模范，一猜我就知道他去干什么啦。”

“赶快把老吴送回家。”

“好好好，郝书记，我马上，我马上。”

老吴病逝，子女们清理遗物时，发现“红本本”满满一箱子。省、市、县、公社、大队各级的“先进”、“优秀”都有。

令子女们迷惑不解的是箱子底部还摆着个小匣子。不知是什么宝贝，大儿子想：“会不会是传家宝？”

二儿子猜：“也许是钱”。

女儿心里嘀咕：“存折。”

就在大家苦思冥想时，郝书记来了。

他们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郝书记。他们竭力邀请郝书记做个见证，老父亲到底给他们留下了什么财富。

郝书记小心翼翼把匣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四四方方的红布包。子女们都迫不及待地瞪大眼珠，盯着这个不普通的红布包。希望立即揭开谜底。书记一层一层解开红布，当解到第三层时，大家都惊呆了：壹分、贰分、伍分；壹角、贰角、伍角；壹元、贰元、伍元的纸币，共计123元8角2分。一张小纸条映入眼帘：我死后，这些钱就作为我的最后一次党费。

作者风采简介

☆☆李少文，男，笔名邵文，云南晋宁人，热爱大自然、热爱生活，喜好文学，昆明市晋宁区作家协会会员。作品发表于《中国安全生产报》、《昆明日报》、《园区报》、《月山》、《石寨山》、《百姓作家》、《民间短诗》《潮头文学》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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