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陷了的篱笆墙
作者：任永贵（内蒙古）
在阿虎的记忆中，父亲没有给他多少父爱，他只与麻将，扑克痴情，输了精光时还会抽打他的母亲，在他记事时，已发展到最凶，那年，生产队承包了，土地自己种了。
父亲种地可是把好手，他不得不配服，这一点他随他，可以这么说，他学会了父亲的吃苦耐劳，那年他十七岁，就跟着父亲下地种田了，那一年风调雨顺，收入可观。
庄稼一上场，收入就已定局。还完货款还有余的。待等庄稼变成了钱，父亲就拿钱出去了，说要还贷款，可一去二个月多吧，好像离年不到一个月吧，回来了，满脸酒气，进门就和阿虎妈要钱。
阿虎正在写功课，下年就要考大学，他想孝上省农学院，他喜欢种h田，他要科学种田。
母亲没好气地说，把还贷款的钱都输了，还惦记这点钱，:在去赌，拿啥过年，拿啥给娃上学。说着已气不成声，她已病了四五年了，这一年好象比以往重些，下地解手都象被几刮走的样子。
能老输，不也赢过，买过好吃的，你的药那回还是我赢来的呢。
一个响响的嘴巴过去，阿虎母亲厂再没说话，永远不能说话了，还反驳的机会也没了。
阿虎因边母亲过早离世，学也没念下去，乡里人都说可惜了啦，那孩子学习那么好。
安排好母亲的后事，父亲又出去了，一直到过了年，才回来，酒好象喝得更多了，有些站不稳了。
阿虎，爸爸没脸，以后不玩了，抱着儿子哭。阿虎心声委屈，也哭。这一个冬天，他都不理父亲，他要好好种田，把家过起来。
在农村，小伙子十七大八就找媳妇了，那时都是，女孩子过了十八岁没定婚，都叫人笑话，十八大九大半做了父亲，母亲，小乡村就这样的风风俗。
阿虎过年十八岁了，谁敢给他当媳妇呀，一个父亲又是个赌棍。可巧，本村张家小妮子二十一啦，找了个对象，后来没结婚，就黄了。父亲真不愧父亲，不知乍弄的，给张家一千元财礼钱，竟把人家黄花大闺女，讨了过来，做了阿虎的老婆。
结了婚，父亲亲的收敛了不少，只是酒一回比一同喝得多了些。
一转眼，三年了，小孙孙两岁那年，阿虎父亲又开始赌了，他赌光了刚刚贷来的三千块钱，把房子差一点也赌输了。
谁家媳妇会干呀，公媳整天掐架，为钱的事，阿虎从中受罪，一边是媳妇，一边是父亲，他说谁是，无奈在房子东侧接了一间房子，给父亲住，中间垒了高高的篱笆墙。媳妇说个人过个人的，相互不往来。
这年春起，村子发放贷款，阿虎没在家，在城里打工，父亲去取的贷款，没种地之前，贷款被他挥霍精光。
一气之下，媳妇决计离开家，离开公公，说好以后不在干涉对方，还在村上写了个书面合同，一试三份，父亲一份儿子一:份，村里一份，合同上写着，房子，家里所有都留给父亲，欠下的贷款由父亲还，从此父子断情，天个一方，还按了手印印儿。
离走儿媳妇还看了着那截篱笆墙。
进了城，两个人齐投并进，就是挣钱，拼命的挣钱，每逢年节，媳妇总会对阿虎说，不管咋地，他在不好，也是咱爹，多少给他寄回点钱，让他心安，让乡里乡亲说咱个好，过几年，他老了，赌不动了，也就消停了，接来养老。阿虎都一一照做，他真有福，讨个大三岁的好媳妇。
过了两年光景，村里一老乡进城来，说阿虎的父亲死了，要阿虎回家安葬去，当时阿虎正忙一个工地的建筑，工程到了关健间，媳妇又带孩子去上海看病去了，真走不开呀，他寻思可能是父亲又赌没了钱，便给老乡一笔钱，捎给父亲去。老乡没再说别的，知道父子俩有过节，想说又没说，不辞而别。
年末，工程结束了，媳妇也回来了，阿虎说了此事，媳妇一顿埋怨，你傻呀，万一…没往下说，赶忙收拾东西，买了点补养品，做了一夜多的车，回到了小村。
那个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是那截篱笆墙已经有些塌陷了，旁边放着一付肩担，框里已装满墙土，看样子是要把塌陷的篱笆墙扒掉，再一看门，一把锁锁着。
阿虎喊，爸，爸你在哪儿。
邻居阿婆听见狗咬，出来了。
是阿虎吧，咋才回来，呜呜…
说着哭了起来。
阿婆，你别哭，告诉我乍回事。
阿婆说你们走后，老爷子一下变了个人似的，起早贪黑地干，把个家里家外收拾得条条是道，这不准备把墙也拆了，他说看着就别扭，谁知担了一担土，第二担装完就…
给你捎信没回，就用你捎回的钱葬了，火化了。后来清理遗物发现给你们存了不少钱，你年节寄给他的钱一笔没花，都记在本本上，说给孙儿将来上学用，都在村长那保管着呢…
阿虎听完呆呆地没动，媳妇把孩子叫到跟前，说走，给爷爷磕头去。
阿虎这才醒过劲来，担起担子往外担那塌陷的篱笆墙土，出了一身汗也不擦，他要一口气担完，隔合父亲间的这道篱笆墙。
2017.11.20
·作者风采简介·
★★任永贵，一个沉睡在低洼处的小人物，总想向上攀援，艰难地爬行于文字间。以清新，随意的诗风，刮遍江北江南，以诗会友，谢绝谎言。
注：作者为本刊特邀专栏作家，本文为独家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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