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 栏 | 兰花花：斗字不识的母亲，不小心活成了儿女们心中的范儿

斗字不识的母亲，不小心

活成了儿女们心中的范儿

作者：兰花花（内蒙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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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母亲的生日，恰逢周三，没法回去陪伴母亲，说好了姐姐买蛋糕，我便电话预约了鲜花，嘱咐花店务必插上心愿卡，中午12点前送达，并一定代我亲口祝福，祝福母亲福健安康！吉祥如意！

其实对于年近耄耋的母亲，蛋糕不蛋糕，花不花，母亲真心不喜欢。蛋糕太腻，消化不了，鲜花放不了几天就干掉了，母亲总觉得可惜。 

但仪式感还是要的。作为子女，我们只想传达：虽然不能尽在身边，却是每一天都惦念着母亲，希望母亲能感受到被儿女们深深的爱裹着，不至于一个人孤独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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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是厚厚的一本书。随便翻开哪一页，都是回忆不完的生活细节。这些细节字里行间，写着母亲一个农村妇女，不甘于屈服贫穷，养育着五个孩子，凭着她的勤劳吃苦、喜结善缘、不甘平庸，奔达向生活的富裕祥和。  

有几个特别的镜头，大约深深地刺激到了年幼的我，每每想到母亲的过去，就会闪出脑海。一个是母亲与山洪，一个是母亲与那头倔强的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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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小的时候，不知哪来的那么多雨水，顿则电闪雷鸣，云起风过处会立刻飘飘洒洒。那一次，母亲去南场干活，顺便还拉了几只羊放养，留二姐在家里照看我。突然，天空中 “其里咔嚓”电闪雷鸣，瞬间雨大如瓢泼。院子里白茫茫一片，分分钟积满了水。我应该就是三四岁？二姐六七岁？我和姐姐害怕极了，两人在惊雷的的巨响中缩瑟成一团。可是又迅速反应过来母亲还在田里干活呢，怎么办？那年头，被洪水冲走、被雷电击坏的多的是。商量了一下，二姐头上披了一件衣服，手里又拎了一件，便向着外面急速倒下的雨水冲出去。只留我一个人缩在墙角，围坐在被子中间。  

大约心崩到了嗓子眼。白茫茫一片，姐姐能去哪找母亲呢？ 我瑟缩在墙角惊恐着。感觉过了很久，姐姐跟母亲撵着那几只羊回来了。母亲说雨太大了，几只羊好歹拢不在一起，一个人正顾不过来时，看见姐姐冒着雨跑过来，可指上大事啦。还记得母亲对我和姐姐慈爱的抚摸和表扬，还有母女三人开心的笑声。  

还有一次，是我上小学时，也是大雨滂沱。待太阳重新晒出笑脸后，我和同伴们终于顺着泥泞的土坡踩回了村子。洪水已从上游倾泻下来，河槽边聚满了人群。汹涌的山洪正冲击着河坝，贪婪地舔食着土坷垃和砾石。  

那时候，十里八乡常有人被洪水卷走。大野滩子，没有避雨的地儿，有时看见洪水不大，以为可以趟过去，可是趟着趟着会身不由己。  

我扫了一下人群，没有母亲。赶紧跑回院里，母亲不在。又返回河槽边，急着问叔婶们，说没看见母亲。立刻慌的不知人往哪去，心往哪奔。母亲在哪里？不会有事吧？   那时候，父亲在10里以外的乡镇工作，哥哥们在城里上大学，姐姐们县城读书，家里只我和母亲，母亲像是我全部的世界与牵念。那时没电话，再着急也只有把心悬到嗓子眼，祈祷一切平安。  

好一阵子，洪水终于小了。突然看见母亲背着一背什么，从南场外蹒跚着往回走，相跟着几个叔叔婶婶。我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压抑着的恐惧大约终于释放了。  

母亲一面安慰我，一面心有余悸地说，全凭着邻友们帮忙，大雨来前终算把场收拾利索了，不然，整个一季的辛苦就全白瞎了。言语间充满了对邻居们的感恩，似乎还有一份与邻居们和睦融洽、友善相待的欣慰。  

多少年过去后，一想起这两场雨，担惊受怕的感觉已变淡，但母亲的刚毅、辛劳和乐观，以及对生活的不屈不挠不妥协，已经深深地种在了我的心里。还有母亲乐善好施、与人为善、和睦相处的品行，着实影响着我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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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上小学时。父亲每天骑车十几公里忙着奔赴于家和单位之间，母亲一个人务农自然劳力不足。那年，大约是考虑到牛比较温顺、喂养起来皮实，母亲突然决定要买一条牛。  

可是那头牛有多倔呢？你上手摸一下，准保尥蹶子，横起角向你顶过来。就连父亲也绝不能碰，母亲成了它唯一服管的掌柜。 但还是发疯了。有一天从北梁拉东西回家路上，下坡路，可能车前沿一滑碰了一下尾巴，那条倔牛突然受刺激似的，挣脱套绳，扣翻车，发疯似的向着村子方向跑去。  

母亲得有多反应迅速，居然在牛惊跑一瞬，眼疾手快从车上跳了下来，车没伤着她，牛也没伤着她。  

还有一次，牛套着车，不知怎么又惊了，发疯地向着院外直冲去。母亲就在车一侧，身子被挤在急速向前的车子和高高的院墙之间，极窄的过道，被裹带着向前。在靠近院门豁口处，母亲急中生智闪了进去，躲过一劫。  

全家吓得好半天惊魂未定时，只听得母亲兀自在那儿喃喃着：阿弥陀佛！感谢老天爷爷，可是有眼看见了，看见我从没干过坏事，善人有善报，躲过这一劫了！  

年幼的我大概真以为母亲命相有福，老天保佑。后来回想起来，却更愿意相信，母亲骨子里满满的不屈服于命运、勤劳勇敢、永不服输的斗志和精气神，以及母亲真诚善良、广结善缘、热心助人的宽厚，让她身上永远都充满着正气，福报自然厚了，才会有好运相伴、逢凶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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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到城里后，不甘落后的母亲仍不消停，又折腾着前前后后建了两次房子。父亲忙于工作，母亲就一边照顾着我和二姐两个上学孩子，一边搭照着六七个工人吃吃喝喝，自己监工，遇到问题自己协调。到现在我都想，母亲大字不识几个，她得多有力量、多有胆识，才能像跑过江湖见过世面的人一样，敢想敢做这么大的事情，还能把几方面都搭照的妥妥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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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过世后，我们总怕母亲一个人过日子凑乎，想让她跟着我们姊妹，然而母亲才不呢。母亲说：一个人也得好好过，不能将就。 多少年了，母亲的家从来收拾的干干净净，东西整洁有序；养着几十盆花花草草，像园林景观一样错落有致、青翠旺盛；每一顿饭，都做的有滋有味。虽然这几年，母亲身体已不如从前，思维言语已没那么敏捷，但做个饭打扫个家，我们依然从不敢在母亲面前懈怠，依然常常被母亲指划着这样那样要求。  

母亲还说：这人呀，不能懒，一懒日子就出溜的快了，只要自己还能动，就得打起精神来，想办法过好这一天。  

一年通头，母亲都坚持晨练，规律而适度。母亲对锻炼身体有自己的理解，也有自己的方法。这些年的自我保养，反倒那些老毛病慢慢不怎么折腾了，连当大夫的大哥，都折服于母亲的会保养，常常效仿母亲。  

母亲还坚持听新闻，关注国家大事，和我们聊最近国家怎么怎么的，虽然记性不好，说的不一定准确，但是她那种与时俱进的劲儿，让我们姊妹们觉得母亲既可爱又可敬。  

你看，不将就的母亲，就这样把日子过成期待、过成景致、过成精气神、过成了儿女们的舒心与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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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国平说：所谓人生的圆满，就是把命照看好，将灵魂安顿好。 无疑，母亲做到了。  

母亲，一个斗字不识半打的普通妇女，因为她那种不为困难折服、永远向往美好的心劲儿，活出了自己“平凡而不平庸”生命品质，活成了我们子女们心中的范儿，让我们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愿意向母亲看齐。那些朴素的话语，也被我们奉为经典语录，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愿意拿出来，勉励自己，努力践行，追求永生的“不将就”。  

于是，我们想对母亲抒写的，不仅有“爱”，还有“信仰”二字。

明天母亲生日了，祝福我的母亲：永远福健安康！吉祥如意！  

——写于2018年母亲生日前夜

作者风采简介

作者简介 | 兰花花，喜欢用文字表达内心世界，理性看世相百态，感性悟生命万象，愿意说成长深浅，话人生短长。崇尚在最美的文字里遇见最美的自己。文章擅长喻理，散见于《当代文摘》、《中外文艺》、《文学沙龙》、《武汉文学》、《最美微刊》等文学平台。多篇文章被《美篇》推为“精华文章”，作品《灵魂老友》被选编入国家级出版社纯文学书刊《当代文摘百强作家精品文章·2018春之卷》。《当代文摘》、《中外文艺》特邀专栏作者，《文学沙龙作家诗人名录》第八版入选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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