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吴 萍（江 苏）
窄哥，人如其名，走了一辈子“窄路”，都是因为他的“倔脾气。窄哥是遗腹子，出生前父亲就去世了，据说也是个倔脾气。窄哥母亲也怕儿子遗传他爹的犟脾气会讨人嫌，所以不敢改嫁，只能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人呀！有时候怕什么会来什么。窄哥果然不出母亲所料，从小就犟。母亲让他去东，他非得去西。小时候成为村里人最经典的笑谈是：窄哥玩耍之后，小手，小脸脏兮兮的回家。母亲帮他洗脸，他就大哭着坐在地上，抓一大把泥土抹在脸上，哭嚎着说：我就是不洗脸！我就是不洗脸……到了该上学的年龄，他就不上学。母亲望子成龙心切，硬是把在地上打滚哭嚎的儿子背起来送去了学校。窄哥不但脾气犟而且还急燥。老师让他写作业，他不会写，就用铅笔尖刺啦几笔横竖把作业本划的稀巴烂。老师拿他没有办法，更教不会他。老师教他“你”字，他就念“我”字。两个字你我，一学期没整明白。数学更让老师头疼，老师教他1十2等于3，他说1十2是世上最难算的题。因为他家里只有娘和自己，就只有1十1等于2。他回答问题跟老师永远不在一个频道。无奈！老师只能让他留级，一留就是三年。三年一年级之后，窄哥娘受不了别人的笑话，去求老师让他升级。老师又让他上了三年二年级。一来二去，跟他同龄的孩子都上中学了，而他还只是小学二年级。有人开玩笑说：让窄哥干脆在二年级当老师吧。那时农村还是集体所有制，农民靠工分劳动生活。窄哥小小年纪不上学，就只能跟着母亲上工挣工分。他虽然上学不行，干农活却学的很快。可能相比脑力劳动体力更适合他吧。他娘看着儿子能出力，心疼，无奈的叹口气，说儿子就是卖力的命。 一晃，窄哥长成大人了，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亲戚、邻居看他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不容易，就想让窄哥早早成家立业，让他母亲安心。可是窄哥又来了“倔脾气”，不愿意找媳妇。他说男人被女人管着太累，不自由。也有人说他和母亲孤儿寡母习惯了容不下别人。反正他娘无论怎么劝说都没用，这事成了他娘的心病。他娘逢人就说，一说就哭，哭自己老了死去以后儿子咋办。窄哥娘连哭带愁眼晴看不见了。窄哥和娘相依为命半辈子，感情深厚，到是很孝顺。每天细心伺候着，就是改不了倔脾气。娘说今天天气冷，他说不冷，凉快点好。娘说天天气太热，他说不热，只是温暖点好。娘知道他的脾气，也不跟他争辩。一天，娘可能觉得自己将不久于世，便对儿子说|想自己远在四川的妹妹了，想让儿子去一趟。窄哥这次没犟，马上去了火车站，买好票排队上车时，他看这辆车怎么那么多人，想着母亲心里开始着急。转头看对面一辆车人少，马上跑上了另一辆车，欲速则不达，窄哥却不知道上错了车，他认为上车就行。中途列车员查票时，他正好去了卫生间。本来要去四川却被拉到了郑州。窄哥没了母亲的陪伴，确实难过了好一阵子。自己一个人，饥一顿饱一顿的，吃了睡，睡了吃，也没有人管了。邻居看着可怜，就建议生产队给他安排个自由自在的工作。窄哥正血气方刚，有的是力气。队长说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想给他配个帮手，他说不用，他一个人行。窄哥干活一丝不苟，把菜地整的像地毯一样。各种疏菜叶翠花艳像个大花园。每天社员们晚上收工都能分到足够的新鲜疏菜。社员心里美滋滋，队长脸上笑嘻嘻。有时有小媳妇干活又热又累想去菜园拔个脆萝卜或者顶着花的嫩黄瓜，就夸他种的菜真好。窄哥高兴了就给两个黄瓜萝卜。犯倔脾气了，越夸好越不给。有一个叫兰草的聪明女人，专会对付倔脾气。她故意在路过菜园的时候，大声和别人说：看他种的萝卜长的叶茂水灵，就是不知道好吃不好吃，肯定不好吃。兰草说完撇嘴一下，霎时，砰的一声，两只带着绿英子和新鲜泥土的水萝卜，掷在了兰草脚下。随着掷萝卜的声音，窄哥的心也跟着“砰”了一下。他偷斜一眼兰草，又低头看那黄瓜架上顶花带刺的嫩黄瓜。窄哥偷偷的笑了。从此菜园里总是飘着窄哥哼唱的民间地方小调“拉魂腔”。窄哥家里也开始飘出炒肉的香味。从此，兰草上工，下工路过菜园，不用说话，就有几个萝卜和嫩黄瓜等着她。有时还有一条鱼，或者一块肉包在青菜英子里。那年头，老百姓过年才能看到一点鱼或者肉，有的人连梦里也见不到。女人，年青貌美。村里人说她赛过潘金莲。老男人比兰草大二十岁，长得又矮又丑，简直是武大郎。真是老牛遇上了嫩草。老男人自觉自己不配兰草，所以时刻警惕性很高，他怕兰草跑了，看的很紧。白天下地干活，老男人安排弟妹监视着。晚上睡觉，老男人用绳子拴住兰草的手腕，再和自己的手腕绑在一起。绑在一起，老男人也不敢掉以轻心，睡觉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兰草说句梦话翻个身，老男人都会惊醒。兰草去卫生间他也跟着，形影不离。突然一天晚上，老男人半夜如狼嚎，吓醒了熟睡的村民。兰草跑了！兰草跑了！整个夜空回荡着像喊魂的声音……老男人带领村民灯笼火把飞奔进菜园，把菜踩个稀巴烂，也没找到窄哥。老男人又带着村民飞向车站。窄哥就是窄哥，他正蹲在车站墙角旮旯抽烟。老男人和村民轮番上阵，审训窄哥，问他兰草呢？窄哥犯了倔脾气，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老男人气急败坏的让人把窄哥衣服扒了，绑在树上用皮鞭狠狠地抽打。揍的皮开肉烂，窄哥硬是不吭一声。老男人为了解恨又用铁棒打断了窄哥一条腿。从此，村民天天看到窄哥一瘸一拐在菜园里种菜的身影。只是窄哥种的菜没有那么水灵了。窄哥也不再说话了。有人说窄哥上兰草的当了，被兰草骗的好惨，兰草想利用他逃跑。还有人说，兰草求窄哥帮助自己脱离苦海，窄哥是为朋友两肋插刀。总之，窄哥不说谁也不知道。窄哥用自己的“倔脾气”走了一辈子窄路……2019年9月5日 原创首发
☆☆吴 萍，女，笔名：但愿人长久，喜欢读书，爱好文学，用心感悟生活的美。善于行走在文字的世界里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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